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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伤一直和凌苍一起住在止清园里,这些年也未觉有何不妥,只是今日,无伤回止清园时总觉得别扭。凌苍将要娶妻了,也许,该搬出去了。无伤想。进了院子,不及回房,就隐约听见女子欢快的笑声。细听,大约是……从秋千那里传来的。

也许就是那位静雅公主了。无伤心想,原来是个活泼的人儿,居然说什么人如其名。

或许……她是真的喜欢凌苍才会笑得这么开心罢。无伤推开门时这样想。

关门,手抚上冰弦。自从凌苍跟墨夜要了这琴来,莫尘就把她最初用的那把琴收起来了,无伤问起过,莫尘却说那琴已经配不上无伤了,这冰弦才适合她。现在,无伤很想念那把琴。不知莫尘在战场上安否。他那样温柔的笑容啊。

这时墨夜却来了。

原来墨夜回府的路上面色不佳,辉于是问了一句:“无伤小姐回府并不路过此处,应该是特意为了王爷的安危而来,让她一个人回去,这样做好么?”墨夜闻此,心情大好,于是不顾之前说过的“再也不到将军府”的话,专程来看无伤是否已经回来了。辉可是在心里摇头:原来逸王爷也有如此愚钝的时候和如此幼稚的举动。“早就该知道的,不是么?”辉在心里想。无伤迎见墨夜才知道他来的意图。看他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出“我来看你是否安全回府了,那条花街不大安全”这样的话,无伤扬起淡淡笑意,看见墨夜身后的辉低下头去,一副忍俊的样子。

墨夜没想到墨书也在,既然遇上了,免不了寒暄几句。无伤却看见,墨书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狠绝之色。她恨墨夜。她想。原来,这看来文静似有单纯的静雅公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角色。再看凌苍,他望着墨书的眼神中含着化不开的柔情。无伤在心中叹息一声,情丝成网,困人最苦呃。

墨夜向凌苍提出接无伤到逸王府住几天的要求,凌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当他斩钉截铁地说出“不行”的同时,无伤心中暗道,“不好”。果然,她看到墨书看她的眼神中有嫉恨的影子。

无伤笑笑,对着墨夜说:“怎么办呢?逸王爷,您留恋勾栏,薄幸之名可是赢下了,我哥早就表过态。我想,若是他人提起今日之事,大概就是另一番情况了。至于您……还是算了罢。”不看墨书,只望她能听得出:不是凌苍对她的占有欲使他不答应,而是墨夜名声太坏,任是谁家兄长也不会答应让自己的妹子到他府上去的。所以,不要乱放箭。

墨夜是聪明人,看着无伤脸上的笑容就明白了,又听着她说她“留恋勾栏”,以为无伤多少是有那么一点醋意的,顿时心情飞扬,愈是坚定了要接无伤到逸王府的决心。因为是在墨书面前,墨夜仍旧是装着一副懒散不恭的样子,但对凌苍说出来的话却是霸道的:“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今天我一定要带无伤走。现在就走。”

无伤想,这倒好,让墨书看看,凌苍与墨夜关系并非传说里那么好,回去,她是会给墨绝说的罢。

不过这时凌苍有点火,眼看二人就要吵起来,辉上前来说:“凌将军,王爷只是念冰弦之声,故请小姐到府上小住。无伤小姐是将军的妹妹,王爷是不会动小姐分毫的。”凌苍望向墨夜,墨夜懒懒地侧过头去看别处,像是承认又不甘心的样子。凌苍当着公主的面也不便于他争执,也就允了。

墨夜动作倒快,让辉去无伤房里取了冰弦,他拉着无伤就走,其他的什么都不带了。无伤被他紧紧抓着手腕,知道挣扎他会抓得更紧,也就顺从地随着他。

“女人的事他倒是上心得紧。”墨书嘟着嘴扭过头去不看墨夜的背影。凌苍笑着,心道:真是小孩子心思呢。

出了府,无伤说:“多谢。”墨夜牵着无伤的手松了松,却又握紧。只见墨夜也不看她,不屑地说:“谢我作甚?我又没帮你什么。”无伤只是淡淡笑了笑,被他牵在在袖中的手能感受得到他掌心里的温暖。

辉跟在他们身后,墨夜的袖子一向很长很宽,看不到他们袖中掩着的手,辉笑了笑,王爷是爱上无伤了啊,所以才会怕她被精明的公主算计,执意要把她接到逸王府。他们在一起……应该会幸福的罢。

不同于将军府的简约,也不似苏府的精致典雅,逸王府是宏伟大气的,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派。看到回廊里的美人靠和随处可见的长凳,无伤淡淡一笑,这些地方,大约都被墨夜躺过罢,他那么懒的人。即使懒散是伪装,久了,伪装也就成了习惯了罢。

墨夜是看到凌苍对墨书的柔情和墨书对无伤的敌意才决定将无伤带到逸王府的,府中并无为她准备的房间,而且墨夜从不带女人回府,府中也没有女人的东西。当日已晚,墨夜于是让无伤睡他的房,他去书房过一夜,明日再做布置。无伤客随主便。

晚膳时墨夜只是含着优雅的笑望着无伤,无伤只当他不存在,自顾吃饭。当无伤放下筷子说“我用完了”的时候,墨夜碗里的饭还几乎没动。他仍旧只是笑着,执起筷子,为她夹菜到她碗中,说:“再吃点。”无伤无视他的举动,望着墨夜,问:“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吃饭么?”

墨夜往椅背上一靠,抬了抬手,袖子挥过,人已经懒懒地斜靠着了,露出暧昧的的笑容,“往后就有你了啊。”

无伤不理会他故意的伪装,夹了一箸菜放到他碗里,说:“吃饭罢。”墨夜怔了怔,不再嬉皮笑脸,认真地吃起饭来。无伤看看他,又环顾这偌大的房间,想墨夜这许多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悲伤时一个人,快乐时一个人……会孤独的罢。想起自己,她还有莫尘总是陪在她的身边,还有凌苍那么疼爱她。原来,自己比起墨夜是要幸福许多的。

墨夜做什么都是优雅的样子,即使是这样急地吃饭。到底是皇家的人。无伤浅笑着,又为他添了一箸菜。低头吃饭的墨夜动作停了停,微微抬了抬头,嘴角被筷子碰了一下,粘到米粒。无伤想也没想,径自伸出手去。手到墨夜唇边方一停。墨夜抬起头望着她,眼中没有以往的戏谑,像一个孤独惯了的孩子突然受到宠爱时的不知所措。无伤有些羞,只是手已到他唇边。终于,无伤动了动纤细的食指,那米粒就到了无伤指尖。无伤将手指停在他眼前,让他瞧见:是米粒粘在了他嘴边。

墨夜怔怔,突然笑了,不似以往暧昧邪魅的笑,而是从心底里的干净的笑容。无伤也微微扬起唇角。墨夜低头含去无伤指尖上那粒米,无伤收回手,不知所措地拾起桌上的筷子,却又不知该作何,于是又为墨夜夹了一箸菜添到他碗里。

晚膳过后,下人收拾起碗筷,墨夜望着无伤,认真地说:“做我的妃子。”无伤怔怔,笑着摇摇头,说:“以后不要再提了。不可能的。”无伤淡淡的笑容里有深深的坚定。墨夜读出来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墨夜的房间很大,摆设不多,有些空。一面屏风,素色,远黛白水,一叶孤舟。空旷、渺远、孤寂就从这屏风上的画中晕出,浸染了整个屋子。这般慵懒高贵的墨夜……原是如此孤独。无伤移步到窗前,仰望夜空。

皎皎明月,可曾照见边关?

墨夜在书房看书,想到无伤睡在自己一个人常睡的床上,竟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掩卷熄灯,出门去,竟不自觉地走到了院里。无伤纤细地站在窗前,微仰首,望夜空,眉目间隐着淡淡忧伤。那让人心疼的神情让墨夜不由地走近了。

无伤的目光如秋水,冷淡平静而轻柔灵动。无伤望着窗外站的墨夜浅笑,道:“王爷莫不是睡不惯书房?”墨夜转转身,倚着窗,望向夜月,“你望月的时候,让我觉得,你就仿若是那月宫中的仙子。那么美,却不可即;那么忧伤,却不可抚慰。”

无伤沉默良久,终于什么也没说。

“无伤。为我抚琴,可好?”墨夜回过头来,眼中满是寂寞的颜色。

冰弦就在窗前的案上,无伤手落到琴上,低头看了看,却摇头。墨夜眼中泛起失落。

“你今日到花街,可是为我?”墨夜终于问出心中的不确定。是为他么?也许好奇更多一些。但好奇,也是为他罢。因为她要利用他……或许因此才有了担心。“是。”无伤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墨夜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又问:“那你何时认识的司马珏?”

“司马珏……”应该就是那个男子罢,“他与宰相有何关系?”

“你还没有回答我。”

“在你叫他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现在,回答我。”

墨夜勾起一抹轻松的笑,说:“那个没用的东西是那只老狐狸的儿子。”

“儿子啊……”无伤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墨夜警惕地问她:“你想做什么?”无伤但笑不语。墨夜紧张地说:“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无伤扬起淡淡的笑,目光移到墨夜身上,他那紧张担忧的神色落入眼中,无伤的笑容就凋零。

墨夜,你该是那么高傲的人啊,区区一个无伤如何值得你露出这样的神色?无伤有些忧伤。她想利用墨夜,但她并不想伤害他。墨夜是一个敏感骄傲的人,若是动了感情,一点点背叛和欺骗都会让他受很重的伤的。而且,见过他那么忧伤的神色,无伤知道,他是孤独的。应该很渴望被爱罢。而且应该得到爱的……除了她,谁都应该得到爱罢。

“王爷,你这样的话,是会让我有负罪感的啊。”

“不要叫我王爷!叫我夜……”

无伤定定地望着他,“夜,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啊。”

墨夜从窗中一跃而入,伸出长臂将无伤禁锢在他和墙壁之间,目光忧伤地让人沉溺。“答应我,不要去招惹宰相,也不要和司马珏来往。答应我,无伤……”墨夜的眼睛像一潭深水,漾着微澜,无伤久久地望着那双美丽的眸子,终于低垂了眼帘,“好……”

墨夜的唇突然印上无伤的。无伤不及反应,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墨夜的唇已经离开了。“好好睡。”墨夜附在她耳边轻轻说完这话又从窗户跃出,身形翩然,若蝶,若翼。瞬间不见了人影。无伤抬手擦了擦唇,掩上窗,心道:“这人……在自个家里还越窗出入。”

无伤困了,便到床上去睡。墨夜的床很大,无伤紧挨到内侧靠着墙。薄被很干净,有墨夜的气息,跟莫尘的有点像。无伤阖了眼,仿佛身上盖的是莫尘的衣服,也就安然地睡了。

墨夜却没有睡意。跃动的烛光下,墨夜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唇,嘴角扬起深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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