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教得不耐烦,无伤学得也漫不经心。假装很差劲的样子,老鸨来了无伤就认真一点,一走,她又变得散漫。跟墨夜在一起这么久,散漫慵懒倒是学了个透彻。
教她琴棋书画的人气得跺脚,无伤却专心寻找机会离开这个地方。这惜芳楼不愧是墨夜的情报中心,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教坊,暗地里的机关玄妙还真是不少,无伤没用多少武功,即使是魅术,那也是极费精力的事,她可没有把握能够掌控这么多人。
还是要等,等机会。
“呐呐……”无伤躺倒在椅子上,向后仰头望了望天空里的云,含着散漫的笑意吐出这样漫不经心的两个音节。“生命还是要在等待中虚度啊。”
不过……这回,不在乎了罢。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
除了,呆在这种……地方。
“我觉得……你有点不一般。”教下棋的老师,助,眯起眼来。
“特别……吗?每个人都是特别的。”
“你不一样。”
“谁都不一样。”
助知道她不会承认,也就不再跟她纠缠下去,直接地说:“你会下棋,而且下得很好。”隔着桌子凑过来,眯着眼睛,带着狡猾笑,说:“你很狡猾。”无伤正回仰着地头,斜睨他一眼,“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自作’吗?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真的很聪明啊,聪明到……”助靠得无伤更近了些,气息几乎都吞吐到无伤地脸上,无伤不躲,躲了就显得怕了他了。反正他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助其实也知道她不会露出那种惊慌地表情,但还是这么做了。无伤也如他所料确实没有表现无措,可不知为何,他有点不爽。于是故意停住不说了,等着无伤问他。
很可惜,无伤并不好奇这些。助等了一会,见无伤已经忽视了他的存在,很无趣地说:“你易容了。”
“嗯。”
“承认得这么干脆?”助很奇怪。
“呐,不是。我是说……”无伤云淡风轻地扫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果然是……自作聪明呢。”
“你……”助脸上现出愤怒来。
“你跟那几个家伙确实不一样,但是……”无伤将白皙地食指插入到棋盒中,搅动着,唇角勾起一丝微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呢?它说,聪明反被聪明误。”迎上助有些疑惑和不确定地眼,无伤一双水眸里夜空一样的深邃黑色渐渐褪去,变成淡淡地紫色,“忘记与我有关的一切。”
助昏昏然,无伤叫了他一声:“诶……”还没有醒,无伤很不客气地拿案上的香龛砸到他头上,他这才醒来。无伤瞅了他一眼,“醒了?”
“你……是谁?”助的话让无伤后悔自己的偷懒。要一个人有选择地忘记一些事就要将她的意识强加于对方,让对方融到自己的意识里,比起直接的命令,这种方法更消耗精力,因此方才无伤就下了一个忘记与她有关的事的命令,这倒好,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
“白痴。我是簪。”
“簪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助是真的忘干净了。
无伤还在想扯个怎样的谎言,门却被那个女人推开了,“簪今日学得怎样?”
助很奇怪地望着她,问:“为什么我会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这回连老鸨都傻了,望望无伤又望望助,目光在两者之间徘徊,无伤靠着椅背一副悠然的样子,说:“不要再派这么个白痴给我,输了棋,自己撞头,把我给忘记了。”
“胡说!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种女人!”助很坚定地反驳。无伤只是淡漠地看向门口那个不知所以的女人,“呐,我说罢。”
“你……真的赢了他?”老鸨脸上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助也是不相信,轻蔑地看着无伤。
无伤不予理会。她讨厌重复。
“簪,你能不能再跟助下一局?”老鸨讨好地询问无伤,无伤斜了斜助,意思是他不一定会同意。老鸨向助使了个眼神,助愤愤地坐下来,“你先。”
墨夜那样趴在桌子上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呢,懒懒的。这几日都习惯了这样的姿势了。无伤就这样极不恭敬地趴着跟助下棋,下得漫不经心。旁边观棋的老鸨却不一样了,细细打量着无伤。
这女人……怎么这么像王爷呢?
无伤假装刚刚巧赢了助的样子,助很不服气,“你,凑巧罢了。”
无伤斜靠到椅子上,散漫不羁地吐出一句让助气结的话:“反正是赢了。”
助想反驳什么,老鸨却说:“下棋的人怎么能计较输赢?倘若这点气量都没有,那棋能好到哪里去?助,下去罢。”转而又向无伤恭敬地说道:“我们先下去了,簪姑娘好生歇着。”
无伤有些悔,她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罢,这个女人。此地呆不下去了,她必须离开。
银子。这是一个问题。她可不想乞讨着流浪去,远遁与逃亡还是有差别的。
无伤一边思量着银子从何而来,一边计划着逃离这个地方。也许,要借助那个老鸨的力量。又要用魅术呢。无伤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