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紧接一下的撞击……真的很痛嗳……
无伤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浑身酸痛。睁开眼是昏暗的……车子？
不耐烦地抚额，呐……怎么又是这个样子呢？可恶，这是被人弄到什么地方来了？该不会是在去往地狱的路上罢？就算是鬼，也没有拿来这么折磨的啊，骨头都散架了呢。
呐呐……污浊的空气，很不舒服啊。
“你醒了？”一个女声。无伤这才发现周围还有几个人，昏暗中打量着，年龄差距比较大，都是女的。无伤手伸向脖子里，那枚白玉戒指还在，于是向着那个问她的人问了一声：“这是去哪？”
“军营。”
军营？好玩了，刚从墨夜的地盘出来，又要到凌苍的辖区了吗？昏暗中看不清她脸上的嘲笑，只听得到她冷淡的声音：“做什么？”
“你……不知道？”对方似乎很惊讶。无伤依旧淡然地说：“不知道。”
“唉……”那人叹了一口气，渗透着浓浓的无奈何绝望，“我们都是被送去作军妓的啊。”此言一出，许多人就哭了起来。
军妓……无伤大概明白了。自己杀了惜芳楼的红牌弄琴，把自己弄来做军妓算是优待了罢。想来应该是那个老鸨把自己给卖了，也是要赚回本钱罢，不然，交给墨夜，老鸨强买的事暴露了，不止是无伤，就连那老鸨都会被墨夜给杀掉罢。卖作军妓……她还真有办法。
“姑娘，你不是罪臣之女吗？”那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罪臣之女？
“啊……算是罢。”
“咦？算是……”那人的不解瞬间换作了明了，这年头，被冤枉，被加以莫须有罪名的人多了去了，无怪。“我叫白心，你叫什么名字？”
无伤靠着颠簸的车子，没有理会那人疑惑又同情的眼神，回答那人的，只有冷漠的无声。
车子里一片低低的哭声像是夏天暴雨来临前黑云压地，四处逃窜的风的呜咽。
这种环境，睡不好呢。
一路颠簸，那些哭的人也没有力气再哭下去了，车子停下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上车来，吼了一声：“吃饭了。”女人们就相搀扶着下车去。幸好不是这些人自己带干粮，不然无伤可就要饿着肚子了。
外面天已昏暗，在这种荒郊野外，一群狼狈之人惴惴不安地吃饭，脚下的芳草古道一点诗意也无。无伤尽量多吃一些，好保住体力逃离。她可不像做什么军妓那种恐怖的东西。虽然天色昏暗，但是看看四周，一片空旷，要逃跑，确实有些困难。一来不易躲藏，二来自己的轻功没有内力支持跑不了多远，这些人要追的话很容易就会抓住她。有了天时，没有地利啊。
策动这些人一起逃跑吗？这样让这些押送的人追不迭，或许会有机会逃掉。
无伤打量这些女人，一个个惊恐胆怯，犹如惊弓之鸟，瑟缩之鼠。大约只要在她们耳边大喝一声，她们就会吓昏过去。要策动她们逃跑，也许她们会在计划付诸行动之前就把她给供出去。
无伤伸出食指揉揉眉心。
最近费脑子比较多呢。总这么算计下去，会死得很早罢。
切，就算不算计什么也活不过三十啊。还有十四年多一点的时间。
无伤放下食指，一个男人走向她这边，脸上带着淫邪的笑意，很恶心。打量一下其他几个押送人员，这个男人似乎是个头儿。不过长成这样还带着这么恶心的表情，用魅的话，“有损审美”……都太褒奖他了。
不过，有损审美的是无伤易的容，那个男人并没有看上无伤，而是看上了无伤身旁的姑娘，那个似乎叫做……叫什么来着？大约是白心罢。
这种情况，笨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无伤扫了一眼周围其他的人，一个个只是惊恐哀怜，并没有谁有一丝要反抗的意思。弱者的惯性吗？无伤冷冷地笑了笑，凉秋的暮色中格外冰冷。
“救救姐姐……”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拉住无伤的衣角，怯怯地唤着，眼睛惊恐悲伤地望着白心的方向，似乎只是在祈祷，不由地抓住了无伤的衣角而已。无伤看向白心那边，她正在挣扎，满含泪水的眼望向无伤身边的女孩子，那种悲伤，那种绝望，那种不甘心。
无伤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那个被打扰了好事的男人很恼火地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无伤。
无伤站着而他趴着，一俯一仰，气势高下顿显，无伤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就往一边走。受了如此挑衅的男人怎会甘心让她离开？跳起来，就要去抓无伤，无伤瞬移，不等到他碰到她的衣服，无伤就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背对着众人。
那男人惊异无伤何以在瞬间消失，环顾周围不见，回过头来才看见站定的面无表情的无伤，吓了一跳，身形明显一晃。“你会……”
不待他把话说完，无伤眸色转紫，目光定定射向他的眼睛。“再有这种情况，格杀勿论。”
“遵命……”
无伤转身走回人群里，继续吃饭，所有人惊讶万分地看着她，因为无伤背对着她们，她们并没有看见无伤眼睛的变化，只是听见了她的话，然后就见那个头头恭敬地回答“遵命”，这实在出乎她们的意料，也着实令她们震撼。
白心惊恐未定，几乎是爬着到了无伤面前，磕头道谢，那妹妹见姐姐如此，亦跪下来向无伤磕头。无伤心中冷笑，现在这种情况就这种反应，那么到了地方做军妓又该怎样？眼也不抬，只是冷淡地说：“不用谢我，我只是讨厌脏东西罢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时愣住。原以为她会说些“大家姐妹一场”或者“客气了”一类的话，或者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人会听她的话，没想到她竟然冷漠地吐出一句，“讨厌脏东西”。
是把被强暴了的女人视为脏东西吗？这人……真是有够恶毒。这样想着，众人也就不再怀着感激之情了，甚至想“等到了地方，你不也是要变成‘脏东西’吗？”
“有本事怎么不离开？”
其实无伤不是不想离开，只是她现在无银两无干粮，更可恶的是她现在完全不辨方向，要离开？怎么离开？不被狼叼走啃了就算好了。
回到车里，一群女人拥坐在一起，唯独把无伤孤立在了一旁。无伤倒也不在乎这些，靠着车壁，右腿伸展，左膝屈着，以舒服的姿势坐着，看上去似乎有些颓然地样子。
横眼扫过车里的其他人，一个个都曲腿抱膝蜷坐着，昏暗之中看不大清神态，无非像白天一样，惊忧恐惧却又以顺从的姿态垂着眼。可悲的人群。无伤阖上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