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空张开眼,眼眸深沉如潭。
院中的人站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之中,遗世而独立。屋里的人蜷缩成一团,眼泪滑过脸庞,妖媚的容颜沾染了泪水,犹如雨过后的繁红。
荒,真的,我怎么都比不过那个人了吗?这一年,你都不肯为我在你的心里辟一个小小的角落吗?空的眼泪泛滥。从小被人欺侮都倔强地不肯流泪,可是现在,这个地方,这个叫做心的地方,真的好痛,真的很痛呢,荒。很痛,怎么办?该吃什么药才好呢?
空把自己窝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哭得狼狈而绝望。
“吱呀。”掩着的门被推开,是荒进来了。
空紧紧闭着眼,明明知道荒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不愿被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心情却丝毫不减。懦弱地紧闭着眼。
荒摸到床前还是被绊了一跤,跌倒床上。
听见那沉闷一声,空心里痛,却固执地不肯起来,紧紧闭着眼,用被子把自己包紧了,不出来。
荒摸索着,摸到被子里的空,爬上床来,一双冰冷纤细的手探进被子里。“空……我好冷呢。”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更敏锐了,早在门外荒就听到了那低低的呜咽声。
到底还是忍不住,空起身,用宽大的被子把两个人包起来,像一只粽子。
“这样的爱,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空。”
“那么,你不能对我公平一点吗?”空伏到荒的肩头。荒沉默良久,摇摇头。
“荒……”空扶住荒的肩,身子前倾,把眼前纤弱的人压倒在身下。温暖的气息拂过面颊玉颈,空柔软炽热的唇轻轻地从荒的额头游弋下去,一点一点,温暖着她冰冷的肌肤,温暖的掌在身下单薄而玲珑的身子徘徊,深深浅浅着力,像是雨天里那些雨点一点点打落在高高低低的树叶上。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天色微明。
荒闭着眼,仿佛身上压着的是一个任性的小孩。
炽热的唇换做湿热的舌尖,空滑腻的肌肤和温热的舌尖划过荒的肌肤,从眼睛到锁骨,被压在身下的荒禁不住颤抖起来。
那双温暖的手探入单薄的衣衫下,直接触及到白玉般的肌肤上,感觉的得到身下人的颤抖和紧张,空的唇溯洄到荒的唇上,深深浅浅的吻,如同守护的羽翼。
肌肤贴着肌肤的时候,空的身体已经炽热如火。
“空。”荒的声音却是冷静平淡的,充满怜惜。
空听得出来。
她在纵容他,因为疼惜他。不反抗,因为不希望伤害他。就算他真的要了她,她也不会责备他罢,因为,荒,她真的很疼爱他。只是……疼爱,不是爱。
空停下了一切动作,伏在荒的身上大哭起来,真的,就像一个孩子。不设防备的孩子,很难过,所以大哭。
玉臂轻笼,环过身上嚎啕的空,荒的眼泪滑过眼角落入青丝之间。她到底还是赌赢了。可是她的心,也很痛啊。
窗外雪,纷纷坠地,以浩大的声势匆匆赴死。破碎之声,如同沙哑的刀剑。这喧嚣万丈的红尘里,谁遇见了谁,谁负了谁,谁的错,谁之过,谁理得清谁千愁万绪的情?
寂静的喧哗,在这落雪的清晨破碎有声。
空醒来时身边已空。怔怔望着床上帷幔,空失神地躺着。
荒扶着墙一步步走进来,一手端着碗。“空,起床了吗?”
“你这是做什么?”荒手中所端的碗里还冒着热气,这个女人……明明看不见,怎么还去弄火?空跃起,跳下床去,从荒手里接过碗,抱她上床。
“我只是把你昨夜煮的粥热了一下罢了。”荒浅笑着,她的笑容,始终都是那么云淡风轻,像极了闲云野鹤的清秋里高远寥廓的天空里那一丝丝的云,空灵悠远而又缥缈。
“对不起……”
“真是讨厌呢。”荒抬起一只纤长的手指抚上额角,装作烦恼的样子,口角却含着清浅的笑意,这样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也不见丝毫的做作,干净清澈而又沉静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扬起嘴角,“最不喜欢说‘没关系’或者‘请不要放在心上’这种话了,可是空却在为难我。”
“那么,我用实际行动向你道歉好了,你只管接受,不用说什么了。”空斜躺下来,青丝垂落于裸露的胸前,媚眼如丝,红唇若滴,娇媚可人,说不尽地妖邪魅惑。可惜,荒是一点也看不见,只是好笑地问:“那你可说说如何道歉。”
空挺起身子,附到荒耳边,“以身相许……如何?”
无伤唇角噙满妩媚的笑意,扭过头,不意估计错了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唇擦过空的俊脸,两人一下子惊离。
凌晨种种,仿佛是前世的事,可这一下,又好像是方才了。
“呐……过年了呢。”荒一时无话,慌乱之间只闷出这样一句。
“啊……嗯。”空虽然是一副妖媚之极的样子,可是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却还是容易羞涩。
“那个,下雪了,我们出去玩雪,好不好?”
“好。”荒扬起孩子一般纯净明媚的笑容,空舒了一口气。还好,他知道,荒虽然性子冷清,却还是孩子心性,尤其喜欢玩水和玩雪。
“吃过饭我们就去。”空穿好衣服,又为荒把衣服整了整,端起一边的碗,扶着荒出去。
荒看不见,依旧是空为她夹菜,大概这个时候的荒最接近真实的她罢,干净澄澈得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吃完了。空,你呢?”荒放下碗,微笑着问。
“嗯,吃完了。”空也放下碗,宠溺地看着孩子气的荒,嘴角沾了米粒都没有发觉。空伸出手指挑下那里米,含到自己嘴里,动作自然的不能再自然。“怎么了?”荒只感觉到空的手指在她的唇角停了一下。
“沾到饭粒了呢,你个小傻瓜。”
荒撇撇嘴,道:“怪你没有把粥熬透,居然还有完整的米粒。”空来了兴致,也不急着收碗,单肘支着桌面,单手托起脸颊,促狭地笑着:“咦……你怎么知道是完整的米粒呢?你听谁说是完整的?”
荒被他堵了,不理睬他,别过脸去。空妖媚地笑起来,在她脸上轻轻咬了一口,立马闪开,去收碗筷。
“呐,口水都到我脸上来了!你好恶心,空!”
“那又怎样?大不了你再如法炮制,把你的口水抹回到我脸上,我不跟你计较。”空那妖姬一样的容颜和妖精一样的身段配上现在这无赖的口气,当真是媚到骨子里了。还好,还好,荒看不见。
“嘁……”荒不跟他闹,只督促他快些收起碗筷好陪她去玩。
空唇角勾起温暖的笑意,这样的荒,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