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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扶荒来到梅树下,荒仰头嗅着梅花,空着梅枝,插入荒如云青丝之间。又瞥见那支木簪。桃木的,很是素雅的形式。目光久久地落在那支簪上,突然发觉上面刻着隐隐的两个字。空不记得自己为何会识字了,但他确实认得,那两个字:无伤。是小篆。

无伤,大概就是她爱的那个人罢。

她竟如此珍爱这支簪。

他不会蠢笨到再为她做一支簪子来和她心里的那个人争,那样子,荒会生气的罢。空怔怔地望着那支木簪失神,荒突然回头,“空,我还未曾为你跳过舞罢。”

“啊……嗯。”

曾经娘亲高兴的时候就会在花丛间舞蹈,她就和爹爹安静地坐在一边的地上看着。曾经她想过,将来有一天要为娘亲舞一曲,可是终究永远失了那样的机会。她这一生,只为莫尘舞过一次,在将军府的荷花之间。

现在,她很想再为这个人舞一次。

荒一笑,妩媚而清灵,回过头,青丝飞扬。荒抬起手小心地往前走着,走到院子中央,回过身来,扬起微笑。刹那间,芳华万代,盛世繁花,天地失色。

扬手,回旋,起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婀娜飘逸,从容流畅,若行云流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空斜靠着梅树,媚眼如丝,掩不住的惊艳落在娇媚的脸上。

雪和梅花飘落,雪地中那女子宛若天上仙子,如云丝一般的笑意在裙裾翻舞之间隐约可见,树下男子一脸笑意安静地望着舞蹈的女子,温柔的笑意在雪地里轻笼起一片温暖空间。

荒旋转起来,衣袂裙裾翻舞翩跹,雪地里那人腾空跃起来,离地之后竟直接散去了支撑她起来的轻功,直直飘落下来。树下优雅地倚着树的空心下一惊,用力一拍身后的树,接力飞出去,恰恰接住落下的荒。

这个女人,竟然满脸都是孩子一般的笑意。

害他空担心一场,还笑得总这么开心,真想揍她一顿,可是,对着这样明媚的笑颜,又怎么忍心下得去手?抱着怀里的荒,两个人大笑起来,笑声震下树上簌簌的雪。

“啪啪。”院子里想起拍手的声音,两人循声抬头。方才舞得尽兴,竟然没有察觉一旁有人,空看得入迷也没有看见。

院门口站着一位老人,衣衫说不上褴褛,却并不齐整,倒像是个不拘小节的世外高人。荒看不见,听气息却也听得出,对方功力深厚,并非凡人。

“想不到这等穷乡僻壤的,竟然住着这样神仙般的眷侣啊。”言罢,那人狂放地大笑起来。

“不知阁下莅临寒舍,有何贵干。”空扶起荒,谦和有礼地问。

“也没什么,就是走得累了,想找个地方住两天,跟人一起过个年。”来人倒是毫不拘束,说着就往院内走。空抽了抽嘴角,也只得把人迎进屋。

住两天……还好,因为荒帮人看病,当初就留了几间房子。看来要从那几件病房里腾出一间来给这位老人家住了。

房间本就是干净的,老人也没带什么东西,自然就没什么可收拾的,空去准备午饭,留荒在堂屋里与老人聊天。

老人目光如炬,在荒的脸上来回扫着。荒看不见,但也觉得气氛诡异,于是够了勾唇角,轻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娃娃今年多大?”

“正值二八。”曾经骗墨夜,为自己虚长了一岁,其实到明年花开遍地的时候,她才十六。对于年龄,她记得可清楚。

“看不出啊,果然还是个娃娃,还是个小娃娃。”对方似乎很惊讶。荒浅笑着,“何出此言?”

“二八年华的娃娃不该如此啊,谁家女娃娃这个时候不是采桑田头绣字闺中的,你倒像是经了大风浪的样子,这种气质,这般淡定,不是寻常女儿家有的。”

“您说笑了,荒只是不喜热闹罢了。”

“荒?你叫荒?”

“是。”荒一直带着谦和的微笑。

“那个,叫什么?”

“空。”

“你夫婿?”

“外人皆以为如此。”

到此,两人的谈话如同对阵交锋一样,老人的话铿锵有力,点点阵阵,都是掷地有声的,荒的回答简短,无甚冗杂,面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竟如同太极,以柔克刚。

老人挖了挖耳朵,“小娃娃叫我爷爷就好了。”

爷爷……这是来占便宜的啊,荒还不及说什么,空正好进来,听见这话,有些奇怪地问:“爷爷?”

“哎。”老头应得倒快。空和荒都不由得嘴角抽搐。为老不尊。荒很想这么说。

看见空脸上不自在的表情和荒隐约的不悦,老头嚷嚷起来:“干嘛干嘛?不服气?老子今年都六十七了!你一个十六的娃娃叫我爷爷还亏了你?还有你,你多大?你能有多大?哼。”说完扭过头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这人看上去的确是老人,但绝不是六十七的样子,荒听着他的气息,沉稳绵长,毫无老人的疲倦,中气十足,如果不是他在说谎,那么就是他的功力深厚,非常人所能及了。

荒沉思着,但空脸上却显出不自然来。荒不过生日,空也不过,其实,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多大了。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流浪,他的记忆的源头就是那个样子的,他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大。他总觉得是他遗失了一些记忆,不然,他如何认得字?在他流浪的记忆里并没有学习读书的经历。

他不在乎那些记忆,只是,他害怕那些记忆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会把他从荒的身边带走。他只想留在荒的身边。

“怎么?不信?真的,我真的六十七了!”老头急辩了两声,看着荒平静如水的脸,自觉无趣,不说了,赌气地留了一句,“爱叫不叫。”

荒抬起手揉着眉心,一副拿这个老小孩无可奈何的样子,唇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开饭罢,空。”荒说,没有意识到空方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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