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多次一问呢?”荒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清丽,在跃动的篝火的映衬下又添了几分妩媚,“这可不像是昭戈帝果断利落的作风啊。”
“孤只是确认一遍。”这样的话被商羽说出来,霸道极了,没有解释或者强辩的感觉,只有霸气。
“人的话毕竟不可全信。”荒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望向那跳动的篝火,火光映在那深邃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温暖。
商羽邪魅地笑了笑,凑到荒的耳边轻问:“你是在提醒孤不可太相信你的话?”
荒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转过脸来对着他说:“我不喜欢你,更不想做你的妃子。我知道现在我对你说墨绝一点都不在乎我你不会相信,更不可能改变你想要利用我的心思,但是……我不想做你的妃。这是我的心意。”
荒望着商羽的眼睛,商羽没有再把她的眼蒙起来,只是笑着,粗糙的手指抚上她的唇。荒之前遇到的莫尘、墨夜还有空,他们都有纤细修长的手指,很温柔地拭去她眼里流出的泪水,商羽是不会有这种举动的罢,他的手宽大粗糙,手上持剑磨出的茧子也没有修剪的痕迹。他的手抚过荒的唇时,粗糙的手指和荒缺水而略有干裂的唇摩擦,掀起伤口,有点疼。
“你很聪明。但是女人,还是傻一点的好。”他的邪笑都带着君临天下的霸道。
“我如果聪明的话,就不会一时兴起把你救回去。”荒轻笑,如同自嘲。商羽箍住她的腰的手臂一收,危险地眯起眼眸,像一条蛇,“你在后悔?”只要她敢说一句,“是”,他就会给她足够的苦头。
荒亦微眯了眼,笑得妖娆,“陛下认为?”
“你这是在勾引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哦?你认为这是罪?”
“难道不是?”
“我说过。”商羽横在荒后腰的手臂一用力,荒冷不防身子重重撞上他石头一般的身子,“女人,不要太聪明。”
“可是,我不是你的女人啊。”荒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消失,像一层薄雾,遮挡着她真实的面孔,有些朦胧,看不清。
“孤不介意在这里把你变成孤的女人。”
“可是那样,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哈哈……”又是那么狂放的笑声,“孤不以为墨绝很爱你,但是,逸王墨夜是真的爱你罢。墨绝封你为妃不过是想刺激墨夜,但是现在墨夜一心地寻找你,如果让他知道墨绝没有救你而让你成了孤的女人,那么他们兄弟会发生什么呢?孤倒是很好奇啊。”
“你小瞧了墨夜了。”荒别过头去。墨夜,这个名字在心中已然成了痛。
“小瞧?哼,是你小看了自己的作用了。倘若被他知道你跟孤的王弟在一起生活一年之久,孤男寡女……如果孤再要了你,那么,他会顺利地帮孤解决孤的麻烦罢。”
王弟?果然……空就是昭戈二皇子。“你要杀了空?”真是卑鄙,居然想要嫁祸于空!
“他本来就是已经死了的……妖孽。”
“他对你形不成任何威胁!”空,那么一个天真的人,怎么可以被这个人带回那肮脏的皇宫!她不准,她不准他伤害到空。
“你担心他?”商羽斜睨着荒,话恶毒阴寒,“果然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那个妖孽占有了你的身子?所以你就臣服于他了,甚至为他担心?女人就是贱,只要要了她就收服了!”
“原来……”荒的话突然卡住,嘲讽地神情也突然消失。被商羽的话气到了,她差点就不顾后果地讽刺他说“原来你的女人就是这样收服的”,幸好,她没有说,不然,这个男人会暴怒的罢。那么,空的状况就更加堪忧了。
“原来什么?”
“原来你这样以为。可是,空,他都忘记了,他什么也不记得,你,放过他。”荒垂下眼,不让他看到她眼里的不甘和担忧。
“哼,司马珏告诉孤,说你多骄傲,原来不过如此,也会为了别人而求孤。”荒不抬头也知道他看她的眼神是多么鄙夷,“你说他全忘了?哼,你就这么相信他?难道没有想过他只是骗你?就算他忘记了,可有人替他记着!”
“他什么也不会,能够威胁到你什么?”荒抬起眼,目光不解而挣扎。
“女人,不要得寸进尺!”商羽突然站起,把怀里的荒狠狠地掷在地上,大步离开。
荒从地上爬起,弹去衣上尘土,在篝火旁安静地坐下。火光被风吹得颤抖着,远方的夜空里,寥寥的星子像是稀疏的泪光。
火光在荒的脸上明明晦晦,看不清表情。
荒很难有时间离开商羽,几日行军,荒都是一直呆在商羽的身边,好不容易没有商羽在身边,可是她也无法靠近司马珏。
于是她只能等,寻找机会。漫不经心的姿态下掩着一颗有些焦虑的心。
可是还是没有机会。
终于,商羽把荒带回了昭戈帝都。他的皇宫。
不过,她的身份并非是他的妃子,而是,他的客人。
荒站在商羽安排给她的宫殿的阶前站着。微凉的月光洒落一地,皎皎明月挂在宫殿飞檐之上,却是寂寥无比。
天涯共此时……么?尘,现在在做什么呢?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望着如练月华。“长是人千里……”荒凄凉一笑,有冰凉的东西从眼角滑落。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这轮月在这夜空之中挂了不知多少年,阴晴变化,盈缺轮回,不知望见多少人事变化。多少人,多情相思寄明月,但望明月解情语。可是,最是无情便是这明月了罢。明明瞅见人世纷繁,望过相思无数,却依旧如此,无动于衷。
月华千里,无情千里。
“你来了。”素手轻抬,抚上额角,却不着痕迹地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难道不是你希望我来的吗?”身后人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荒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清淡,“是啊。我想知道,商羽为什么要取空的性命。”可是,司马珏却连看都不看她,冷笑了一声,“想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吗?像对待墨夜那样对待帝?劝你不用费心思了,陛下从来不爱女色,也不会接受你的劝慰的。”一番话说得荒云里雾里。
“你是帝的客人,夜深了,我不该呆在这里,告辞。”司马珏说完就离开。荒站在阶上,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转回身依靠着冰冷的石柱望着挂着寥寥几颗星的夜空。
墨夜那样吗?难道说……哼。荒垂下眼轻笑一声。石柱的冰冷透过单薄的衣衫直达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