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空周围的大内侍卫,矢衣暗自在心中感慨。二十个大内侍卫,既是保护也是监视,荒宁肯让空出于监视之中也要把这么多大内侍卫调来,其心思用意,空不会不明白。
矢衣笑着向对小孩子一样拍了拍空的头,“没事。就是宫里有了个刺客。被划了一下,她讨厌宫里的御医,就让我去了。”
“那昨晚还说不是她!”空有些生气,矢衣笑嘻嘻地给他赔不是,“不是怕你担心嘛!反正荒现在好好地,没有关系,你啊,大可把你那颗心放回肚子里。”
“都是你骗我!”空不依不饶。
“好好好……我的错。真是的,老娘还没嫁人呢,就先学着哄孩子了。”
“你说什么?”
“有吗?我有说什么吗?谁听见了?糟糕!空,我怀疑你出现幻听了,要不要我给你检查一下?”
“不要!”
“检查一下嘛!”
“不要就是不要!”
“看来好多了。”荒走近偏殿,端着几样点心,抱着一身衣服。
躺在地上的男子哼了一声。
荒把东西放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呐……换药了。”
“我自己来。”
“嗯。”荒乐得他自己动手。于是就把瓷瓶放到地上,一边走向外面一边说:“上完药把衣服换下来,饿的话就把那些东西吃了罢。”
说完人已经在外面了,而且把门拉上。
刃在屋里咬牙切齿,什么叫做“饿的话”,把他扔在这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来看过他,一夜一天了,能不饿?
荒坐在廊上,靠着墙悠悠地望着天空。
“这是什么?”刃愤怒异常地拉开门,把衣服摔在荒面前。
“这样好么?”荒倦倦地抬起眼,眼前的男子精壮的身子坦诚地面对着坐在廊中的荒,可惜这身子的主人只着亵裤却没有任何自觉。
“当然不好!换男装来。”对方显然对荒的话会错了意,还以为荒是说这身衣服而依旧没有察觉到自己光着上身站在一个女子面前。
荒落下眼帘,“你考虑清楚,男装出现在宫里会有什么后果。”
“我不在宫里,拿衣服来,我立刻就走。”
“说得轻巧!”荒突然站起,男子未曾料到荒有这般动作,向后一退,不慎被门槛绊到,想要腾身起来,但是荒已经压过来,刃硬是向后倒下,躺进了殿里。
荒单手撑着身子,欺在刃身上,另一只手扳过他的脸,让他不得不和荒对视着。
“你……自重!”刃竟然羞红了脸。荒冷笑着,道:“那个深夜潜入女子闺房的人如何叫别人自重?”刃别过眼去,荒冷冷地命令:“看着我!”刃不听,认栽地说:“那是催眠罢。你不用这样对我,我没能够杀了你,你又救了我,我自然是你的人。”
“笑话!倘若以后我叫你去杀别人,你失败了还被人救了,那人不又成了你的主人?他反过来让你杀我,你还不是得回来?我才不信这种鬼话!”
刃无奈地看着她的眼睛,“不会。我……”话没说完,荒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淡紫,刃的意识被攫住了。
施完魅术,荒坐到地上,道:“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见空。”刃的自我意识还真强,荒施完魅术觉得疲惫极了,干脆一脚踹开还躺着不起来的刃,自己躺下来。
刃站起来,荒撇了他一眼,说:“把衣服穿上。”
“不穿。”
“那么,你想就这样让我看着?”荒眯着眼看着刃。刃大窘。拾起地上的衣服就进了偏殿里。荒侧卧着,望着外面的空地,几只麻雀在那里跳着……雀跃。哼。荒冷笑一声,高兴的意思……吗?
刃很不高兴地站到荒的身后,荒出声道:“我这里不喜欢别人来,你可以例外,但是……我不喜欢别人把我的地方踩脏了。”
然后,荒听见他出去了。荒闭上眼。
可不久,又听见他又回来了。荒没有转回去,却听得到,他在擦地板。
荒笑了笑。由着他。
刃擦完了地板坐到荒身边,把剑放到一边,端着那一盘点心。
荒抬头看了看他,笑了,这人穿起女装来还真是个美女,一点都不比商羽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差。荒拿来的衣服是她自己的,她的衣服本来就很大,就连他穿上都还是把身子遮挡得很好。“你最好躲着商羽点,不然他把你要去封个妃子,我可是阻拦不下来的。”
刃差点呛住,狠狠地瞪了荒一眼。
荒只是笑笑。
“你……改变了我记忆的哪些?”荒已经不想再随便抹去一个人的记忆,如同辉所说,记忆就是流逝的生命留给一个人的他活过了证明,所以,她这次没有消除刃的任何记忆。他记得荒对他做的一切。
“没有改变,只是强加给你了某种意识。”
“是什么?”
“忠于空。”
刃往嘴里送的点心停在了空中。“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做,只要你说就好了。”
“哼。”空冷笑了一声。“你作为一个杀手,难道不知道吗?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信。”
刃顿了顿,“这种能力,很可怕。但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你,因此感到很孤独罢。”
很……孤独吗?
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孤独?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
荒闭着眼。不应。
“你要杀我的时候,为什么停住了?”刃吃完了一盘糕点,放下盘子。
“因为你长得很好看。我舍不得。”
“不对。”
“你话太多了。”
“是因为我跟你的某个故人很像罢。”
“你知道?”荒突然坐起来,瞪着他。
“你当时……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刃沉默了一下,“你爱他?”
“你话太多了。”荒说着就要起来,刃不依不饶,“你负了他?”荒的身子明显一震。刃还在想的时候,荒的短剑横在了他的颈子上。“你话太多了。”这一遍,已经带了很明显的不耐烦的意味,荒眯起的眼眸里透着致命的危险,短剑在刃的颈子上轻轻划过一道,血涌出来。荒从怀里掏出一卷止血带,扔给他。“包起来。”
荒遇刺后的第六天,也就是蓉蓉公主陪太后看望过荒的第五天,蓉蓉公主在太后慈宁宫吐血身亡。太医诊断结果为气急攻心。
“真是一群……庸医。”荒在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这样轻声说了一句。
白心奇怪地望了荒一眼,荒什么也没再说,也没有什么表情,白心也没说什么。
时候无人,刃却说:“报复吗?”
荒笑笑,问:“你可知道太后为何让你来行刺我?”
“太后?”
“你以为是蓉蓉公主吗?那不过是太后的棋子罢了。”荒冷笑着,“太后授意她下毒。是蔓茄兰,中毒者除却疲惫无任何反应,嗜睡,死于第七日。水香,中毒者无任何异状,于第五日,吐血身亡。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为何要毒害你?”
“因为我护着空。”
“那又为何……”
“刃,你话太多了。”荒打断刃的话,刃知道皇宫里永远都有太多杀死人的秘密,不知道反而是安全的,于是也不再问。
“只不过是个警告罢了。”荒倦倦地说着,躺下。
“呐……刃,你看,春天来了呢。”殿外的桃树上那些芽苞突然涨开,透出粉红色来了。
将会开出满树的桃花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