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的义妹,也是跟商羽一样不死不休的性格。
他们逃掉之后,那公主立马命人画了此二人画像送到了昭戈帝都。望商羽帮她在全昭戈寻找此二人。
莫尘想也想不到,竟是如此把行踪暴露给了商羽。
二人依旧共乘一马,策马天涯,不知昭戈追兵在身后狂追。
策马行了数日,已是距昭戈帝都千里之外,眼见就是昭戈与北安两国国界。一路而来,对于商羽新政的赞颂之声时有可闻,莫尘笑道:“墨夜在北安向皇帝所表与当年你与我交谈时表达无异,也是你的想法罢?”
荒但笑不语。
“以你之才,两国之相,绰绰有余。”
“以你之才,两国之君也不在话下啊。”荒笑着回敬莫尘。当年莫尘为师,授无伤以治天下之策,两人扺掌而谈,时忘寝食。她还记得莫尘眉头微颦,一双眼眸深沉莫测,言语挥斥之间,全然帝王之相。
莫尘的才能,即使外人不知,她可是清楚得很。他这样的人,若是生逢乱世,那便是一统天下的王。
就算是今日,也大可搅乱一池春水,创出一个乱世,而后平定天下,囊括宇内。
可是,她不愿。她不愿意看到战火纷飞狼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的景况。无名村的生活在她心中刻下了深刻的烙印,她爱极了那恬淡纯朴的生活,即使是在一旁看人们脸上幸福满足的笑容都会觉得很美好。
只可惜……“到底还是没能阻止商羽开战的念头。”荒说着,行马到了荒郊野外。芳草萋萋斜阳下,一川烟草迷离。
天地苍茫。一时间的感受只有这些。
天大地大,人在其间微渺如同蜉蝣。
天下呵,这么多人言言道道,争夺不休,刀光剑影,烽火狼烟,多少枯骨长埋地下,可到头来,天地依旧,江水东流,芳草萋萋依旧向斜阳。
那些争夺江山的人都成了尘埃,江山不改,东风如期,芳草长青。
抬眼望远处,树林如同压压的一片云。树林外是一片坟地,安静地长眠着许多灵魂。
荒从莫尘手中牵过缰绳,驭马向那边走去。
树木已经长出新叶,春天停落在枝头,那些新生的树叶如同万千翩跹的蝴蝶,振翅欲飞。树下往年的落叶堆积着,马蹄踏上发出轻微的细吟。
那些坟墓安静地坐落着,野花不择地点地生长着,有微风陪伴在旁。
突然间,莫尘紧紧搂住荒的腰,拉紧了缰绳,另一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
荒也把手按在腿上。
微风之中,有轻不可闻的细碎的声音,不仔细辨听会以为是树叶在风中拂动。但是仔细听就能够辨出区别。
这声音是极有规律的,很轻,也很疾。树林里有人,而且是高手,正在往这边来。二十余人。
很快,这些人都来到了面前。
“哼。”荒冷笑一声。是商羽的人。真是恶劣啊,在人家长眠的地方动干戈,对死者不敬啊。
二十余黑衣人都训练有素,彼此以目光交换意见,似乎就确认了马上的二人。没有废话,莫尘拔出剑,荒也从小腿上拔出短剑。
荒没有武功不代表她在战斗中就是废物。对野兽的紧身搏击她可是有经验的,而且那时还是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
二十余人呈半月状包围过来,步踏枯叶,声音极微。荒握了握环在她腰间的莫尘的手臂,心有灵犀,莫尘自然明白荒的心意,但是……
低头望了一眼荒,荒的目光坚定不容置疑。那双清冷如水而深邃若夜空的眸子里的深意落到莫尘心底:信任。他教她信任他,现在,他也该信任她。
莫尘松开手臂,荒一拍身下踏星,凌空而起。
此刻的荒是最佳的攻击目标,但是荒和莫尘都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伤她。商羽是冲她而来,绝对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在这里。
莫尘拉着缰绳,踏星通人性,并没有受惊奔起来,直到凌空的荒落到马背上。
荒与莫尘背对而坐,双腿夹紧马腹,踏星狂奔起来。荒早有预料,没有摔下马,却也因为惯性向前倾倒,莫尘放开缰绳,没有执剑的左手向身后钩回倾伏到了马背上的荒。
背靠背,二人以此向着半月形攻过来的二十余黑衣人正面突围。
踏星不愧是跟随莫尘沙场点兵的宝马,丝毫不惧杀气凛冽的黑衣人,流星划过长空一般冲向包围。
莫尘长剑在前,霎时杀气凛凛,强大的杀气让身后的荒都感受到了难以承受的压力。
荒左手向后环过莫尘的腰,右手紧握短剑,丝毫不敢松懈。
前方交锋,莫尘的剑与对手的剑对上时的碰撞声甚至长剑刺入身体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荒看不到前方,只有仔细听着,但凡有踏星抛下的近身的敌人,荒扬手回刺,均中要害。
没有仁慈,荒本就是冷漠的人。
那些人在下意识地攻击莫尘身后的时候看到荒都会生硬地反应一下,而这一下,足够荒用来送他们下地狱。
有荒在身后护卫,莫尘全力对攻正面,为了让荒安全,他能做的也就是把过招的人尽量致死。
剑光闪,鲜血扬。长剑挑出的血花如同一朵朵妖艳的接引之花,短剑飞影,踏星身后抛下沉闷落地的尸体。
冲出包围的二人一马不作任何停留,继续飞奔。
荒看见草丛中突然站起手持弓箭的人。
果然。
不出所料,有弓箭手埋伏。
荒握紧匕首护在胸前。然而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箭雨。那些人持着弓箭对准他们,终于还是放了下去。
渐行渐远的时候,荒看见黑衣人中一人似喟然长叹状。
那人依稀……
是他?
荒难以置信地望着越来越远的那个身影,箍着莫尘精腰的手臂渐渐放松而不自知。策马狂奔的莫尘却敏感地察觉到了。长臂回钩,倒坐在马上的荒已经从马侧安坐到了马前莫尘的怀里。
荒是近身搏杀,脸上溅到了血。鲜红的血点在清雅绝伦的脸上,添了几分妖娆,也添了几分危险。
看着荒怅然的眼神,莫尘用干净的衣袂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迹,面带愧色,“抱歉,这种事情……”荒却突然妩媚一笑,“没什么。”不待莫尘看清她眼底的情愫就把脸掩在他的胸前。
莫尘垂眼望了望怀里的荒,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夕阳西下,血染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