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凌拿着帕子的手触电般一惊,这时凤吟离撑着身体坐起来,许是伤得比御凌还重罢,这个动作显然十分费力又牵扯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仅仅直起身子靠在一旁的岩石上已经使他面色苍白如纸。
他粗喘着气息,抬首瞥见御凌正警惕的盯着自已,投给她一个嘲弄的冷嗤,然后自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扔过去,喝道:“还不快过来给本王上药。”
那东西滚到御凌脚边,她拣起来一辨才发现是个小药瓶,与花春风曾经给自已的一般大,又听到凤吟离不悦的喝令。
尽管心里万分不愿,但皇权之下身不由已。
她只得听话的过去。
方才没有看得清楚,这回借着月光才发现凤吟离颈边,手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甚至延伸到破碎的衣服里,连掌心也不例外不过伤痕更重。
他靠在那里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若不是还有呼吸真叫人难以相信这个人是活着的。
当露在外面的伤口都抹好药时,御凌伸出的手迟疑的,他的身上还是有伤的,但是必须脱掉衣服。她是个女子怎么能随便看人家的身体呢?即便是上药,也是难以启齿的。
尴尬的僵在那里,御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凤吟离仿佛感受到从她心里传来的异样,他回过头来尖锐的视线打御凌脸上每一丝表情打量了个彻底,然后恶狠狠的沉下脸:“本王身上还有伤,愣着做什么。刚才没那个胆子杀掉本王,这下子倒想让本王伤重至死了?”
“没有,我没这么想过。”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有耳光落下来,惊吓之中御凌着急的申辨。整张小脸憋得通红。
她只是不敢……
“哼,那就别磨磨磋磋的。本王耐心有限。别忘了,是本王舍身救了你,你应该感思戴德回报才是!”
‘也是你把我推进地狱的’默默道在心底。御凌叹了一口气之后鼓足力量,轻轻解开他的腰带,再来是外套,内衫,她解衣服的时候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伤口。
当凤吟离的衣服被一件一件放到一边,露出强建的胸膛时,御凌惊叫:“啊——”猛缩回手差点将药瓶掉到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捂紧唇,水色潋滟的明眸里恐惧之色闪烁,就见凤吟离身体布满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交错的鞭伤有些深可见骨,大块大块似是被烙铁烫的狰狞丑陋,还有一道深深的横过腰际几乎能将整个人分成两半,这样残忍的疤痕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身上?
听闻她惊叫,凤吟离回过头来一眼便了然,讽刺似的牵起唇角随意瞥了一眼自已的身体,唇角的弧度越发得残酷:“这就吓到你了?刚才欲杀本王的勇气去哪里了?”但见御凌咬紧唇不言不语,他一肚子怒火暴发:“你以为就凭你能杀掉本王?方才若是你胆敢动一下手指头,本王立刻就废了你的双手。所幸你还不算太笨,捡了一条贱命。”
御凌当即心惊肉跳,回想到先前惊险一幕,原来他早就醒了,只不过身体无力而状似休息,居然自已还当他是晕厥。
目光正好对上凤吟离喷火的视线,吓得她迅速别开,两手颤抖不止,他的眼神犀利而凶猛,仿佛能将她的内心一下子钻透,把每一处心思都一字不漏的挖出来。
御凌低下头,小声说:“我没有想过杀你。我不敢。”慢慢的将药膏在伤口处涂上。
然后再帮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
凤吟离一直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冷睨她每做一个动作,直到腰带系上他方才用平静但十分森寒的声音道:“本王身上的伤是十岁那年在逆贼的手中落下的。每一鞭子,每一刀,每一块烙铁,至今本王都记忆忧新。当时本王就发誓,这一辈子要连本带利一一奉还。”
“那王爷还回去了吗?”小声反问。
虽是不解他为何要说这么多,但御凌绝不会天真的以为凤吟离开始抛来‘橄榄枝’。
得到的是不屑的冷笑:“当年那些人在本王逃出生天时就被本王下令或车裂或凌迟。可惜他们的老窝藏匿太深,本王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该死的。”恨恨地一拳头砸在岩石上,反睨向御凌发白的面色:“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明白。像本王这样的祸害向来是为祸千年,没那么容易死。你很恨本王吧,恨不得杀了而后快,不过本王也警告你这辈子休想逃开,聪明的就老老实实呆在本王身边。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本王可是两次亲眼见过你杀人。”
鹰眸缓缓眯了起来,透出凛冽的危机。
“两次?”说到‘杀人’御凌轰然抬首,与凤吟离尖刻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原来半个时辰前的‘杀人未遂’也被算进去了。她心虚的立刻别开眼,然而心中一汪碧水起伏不定更甚则想放声大笑:难道她想杀人吗?
第一次不是救他,而是想起了曾经无助的自已,连大脑都不知道做出了什么;第二次,她碰实动了杀机,但是好在没有真正动手。
小手紧紧攥着药瓶,御凌低下头去不发一言,天知道她多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男人的身边。
她不知道这时候凤吟离一直在看着她,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但表情依然不太好看。
百无聊赖的叹了一口气,换了个慵懒姿势半靠着,邪恶的说:“你先前救了本王一命,也算是有功一件。以后本王不会亏待你。你可以放心不用再担心受怕的过日子。”
听到这儿如同突然有阳光如倾泻下,御凌不解的反问:“那王爷为什么要救我?”当然她真正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非要娶她并让她生不如死’?但她聪明的知道凤吟离绝不会说出来,所以换了个角度问。
“因为你把‘生’的机会让给了烟儿。这一点本王很感激你。”面无表情回应。他没有说更因为她果断的杀了那名杀手,自已竟把她同儿时的烟儿重叠,因为那残酷无比,鲜血淋淋的过去他不愿再揭开。
明亮的水眸黯然流转,她不能说出在马车里秦妩烟那一字一字比毒针还要恶毒的诅咒。即便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纵然有他的保证,但可想像将来她的日子同样不会好过。她何时才能摆脱那个如同牢笼的王府?
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凤吟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连睫毛也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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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凤吟离突然发起了高烧,冷汗淋漓之下浑身哆嗦成一团,英挺的眉宇痛苦的纠结不开口中不知低呢着什么。
在这漆黑一团连个遮风都没有的地方,御凌万般无奈之下拖着弱不禁风的身子拣来干柴,并在靠近凤吟离的地方燃起火堆,希望帮他取暖。
可是他的额头很热,身子寒颤个不停。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无防备的吧?御凌悄悄在心里思量,但她根本不敢再触及最深处那一点点可怕的心思。
此刻凤吟离如同被火煎般的难受,身体内忽冷忽热,如同置在冰火两重天,朦胧之中有什么紧紧裹住了他的身体,让他病中的身子不透半点风,渐渐的,不再那么冷了,他下意识抱紧这片温暖与自已紧密无间的贴在一块。
到底是身强力壮的男人,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自已紧紧环着臂膀,他面前的火堆已经燃尽在清晨略低的气温下悠悠透着干焦的气息。
凤吟离想起昨夜越睡越暖和,难道是因为这堆火?不对!他明明感觉到是有人抱紧自已给自已取暖。
有人?灵光一闪,他立刻四下里张望,没有看见御凌的身影。莫非她该死的逃跑了?
“混帐,好大的狗胆,竟敢愚弄本王。”
恨意从齿间迸出,他的五官乌云密布,心中怒火高涨,若不是身子还有些虚弱立刻就会前去将御凌拖回来然后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就在他双眼燃烧着愤怒的血丝时,不知从何处御凌走了过来,见他已经直坐起来像是病好了一些,于是将怀里的东西放到地上。
边走过去打算摸摸他的额头看烫不烫:“王爷您醒啦。身子好些了没有?”
清灵的声音仿佛黄莺啼鸣流入凤吟离耳中,抬头之际便看见御凌熟悉的小脸出现在眼前,方才醒来时见不着她的那股不悦之色从眼眸间凶残的划过,想也没想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而后大掌死死扣紧她的手腕:“你不是跑了吗。还回来干什么。早就警告过你收起那点无聊的心思,不论是无视本王还是逆了本王的信任都没有好下场。姬御凌,你该死的给我记住,回到王府,不!就是现在,本王让你长点记性。”
一声接一声的咆哮嘶厉得像是从野兽的心中吼出的,血红的眼睛狰狞恐怖,到底是生气她一走了之还是恨自已被她的顺从欺骗?
大掌一挥,用力将她扔到地上,御凌本就身子不好,再被这么一摔地上尖锐不平的石子像刀子一样磨割着她的肌肤。
惊恐睁大的瞳孔中,凤吟离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生吞活剥,一步,一步,踩着地狱的昭魂鼓走近。
御凌吓得连连后退,哭着争辨:“我没有跑掉,真的,我是看你还没有醒来,热也退了些就去给你找点吃的。”
崩溃的泪水夺眶而出,一声一声带血的控诉,御凌捂着小脸把嘴唇咬得发白,湿漉漉的大眼惊恐的看向他。
她真的对生命绝望了,如果被他打死了就死了吧,也能同爹爹和娘亲在一起,她甚至已经无力再去救锦妆了!
御凌说的不似假话,凤吟离赤红的眸光突然一紧,落在几步之外的地些水果上面,还有几个似乎是野鸭蛋?
不知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中大脑,一直以来防护在身体周围最坚硬的东西倾刻间碎了一地。
眼中的血色刹那散去,他只觉和是天地间一阵天旋地转,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
昨夜温暖的气息忧在身畔,除了她还有谁?这个比猪还蠢的女人,她一双小手比昨天的伤痕更多,因为为他生了一堆火取暖不知被干柴划破了多少?又一大早去为他去找吃的?
他慢慢的蹲下来,静静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时间就像停止在这一刻,没有风的流动,没有阳光腾出云空,没有恶语相向,只有一颗平静的心来看待一切。
半响,他伸出手想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却被她惊恐的躲开了。
原来!自已是如此恶劣呀。突然想自嘲一下。
凤吟离转过身去,拿起地上的果子细细端详着,竟然都洗好了,他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再看看那几个野鸭蛋,转身自已熟捻的生起了火堆,并把鸭蛋放了进去。
御凌默默地看着他做的一切,擦干眼泪小心走到比较远的地方绻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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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首先偶承认自已有点罗嗦,希望大家能喜欢这篇文。
当然,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情的观点肯定不一样,所以有各种疑问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按照自已的理解用心写的。
对于不合理的地方大家尽管提出疑问没关系,铺天盖地的砸臭鸡蛋也没关系,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身为这文的亲妈,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