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卫娴起了个大早,似乎是为了弥补昨个的偷懒晚起,昨个卢归鸿送自己回来,又是说了好些嘱咐这嘱咐那的话,听着,就像是这世道愈发的不太平了一般,许是昨个一番惊魂,卫娴才是起床,简单束了个发,这心,就是愈发不安宁起来。
为了求安宁,卫娴早早的又是提了流光剑往这山下的习武场去了,可这偌大的习武场,却又是空无一人。
春寒料峭,卫娴衣衫单薄,不禁打了个哆嗦,一偏头,却是发现这习武场东边的草丛里有些不对劲。
这冬青草丛密得很,藏人最妙,可如今,如今春来发了新枝新叶,更是郁郁葱葱,厚得和围墙一般,只是,这里头时不时传来的呜咽和挣扎声,却是让卫娴提了十二分的小心。
凑近了,取剑一挑,又是从这灌木丛上挑出了方才那晃眼的一抹灰白色,这是……?
卫娴偏头,这条长长臭臭的东西,不消多说,分明是自己这二师兄朱欠视作小老婆的裤腰带。
这二师兄朱欠人就如其名字一般,身材憨厚肥壮,性子十分欠打,常常,就是以捉弄卫娴为乐,还偏偏是个风流不羁的主,只要有机会下山去,总要惹些桃花债回来,让这璇玑子好生头痛,可是受故友所托,赶不走,也不能赶。
到底,这二师兄还当真是这璇玑门一个特别的存在。
可如今?
卫娴握着这破腰带,心里不禁嘀咕,这二师兄也有好些时候没有下过山了,莫不是寂寞了,管不住这腰底下的东西,又是偷偷摸摸的带了姑娘上山来不成?
里头出了呻吟,还带了些扑腾悉索,偶尔,还有这树枝折断的脆响,看来,战况真是十分惨烈激昂。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想到这卫娴只准备快些转身离去,少管闲事,却是听到这草丛里的人嘶哑的干吼了一句,“小十三,快来帮忙!”
帮忙?卫娴愣住了,这种事,也可以帮忙的?
背着身子,摆摆手,尴尬的咳了两声,只道,“二师兄如今好兴致,鸳鸯帐暖,美人在怀,我,我就不掺和了,你们继续,继续。”
里头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卫娴脸是青一阵白一阵,静修崖上书极多,也极杂,里头总有那么一两页是先前那个不甘寂寞的人夹进去的春宫图,卫娴自命将这书壁里头的书是看了个遍,自然,也是看过那春色荡漾的男女裸背合欢的图画,如今听着这草丛里头的动静,这心里,立马就是想入非非了。
卫娴直了直身子,默念了几句静心诀,企图收了心性,却是听到里头二师兄朱欠的声音终究是渐渐微弱了下去,呜咽了一句“救命。”就是再也没有动静。
这一声,卫娴听得很是清楚,“救命”二字更是像大写在卫娴眼前的警告。
忽而,草丛里一阵轻微的摩擦声,这是剑身从剑鞘里拔出来的声音。
卫娴猛地握住剑柄,忽地转身,踏着这冬青落叶就是冲向那草丛里,寒光一闪,就是与那人同时拔剑,对着一劈,就是拦下了那人正欲对着自己二师兄那白皙透亮的脖子刺下的匕首。
果然,有猫腻。
卫娴眯了眯眼,正视着眼前这个不明来历欲要了二师兄性命的黑衣人,大喝了一声,“黑衣人,胆敢在我璇玑门下造次,不要命了吗?”
眼前的黑衣人瘦瘦长长的,一副精干模样,手里端着一只短匕首,上头透着别样的青光,卫娴知道,这匕首定是啐了毒的。
卫娴只是欲吓他一吓,最好,能让他知难而退,能在璇玑门下杀了弟子还全身而退的,这世上,除了璇玑子自己,估摸着,就没有别人了。
一道犀利的杀气,这黑衣人就似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似的,伸着匕首,就是对着自己的流光剑刺来。
一个刺,一个劈,不过十几招下来,卫娴就明显的应付不来了。
这黑衣人的招极快,卫娴本身功夫底子在璇玑门就是垫底的,一个转身,竟然是险些被这匕首划到,一缕青丝恍然被斩落,引得卫娴不禁深思几分,若是硬拼下去,吃亏的,终究会是自己。
“看他的眼睛。”方回了神的朱欠捶了捶发胀的脑袋,喊了一句。
“给我好好躺着,闭嘴。”卫娴皱眉怒喝,似乎是将这平日里受的冤枉气一口气吐了个痛快,却也是顺着二师兄的提醒,趁机,就是将注意力定在这精瘦男人的眼窝里。
黑漆漆的一团,带着些许陈旧的痂,这黑衣人,竟然,是个瞎子。
久闻西南有过名归月,归月国个个善战,人人能武,许是水土养出来的,又许是某种奇特的风俗。
这归月国里的人,十有八九,不是瞎子便是聋子,可这天生的残疾,不仅没有让这归月国就此销声匿迹,反而,却是以雇佣兵和死士的身份,来往于各个国家之间,一句话,要找他们办事,价高者得,即便,是这一个主人让自己去杀上次一个买家,只要有银子,一切,也都好说。
恍然出神,再次将目光锁定在这聋子黑衣人身上,卫娴眼神不禁犀利了两分,既然不能以目视物,此人,定是有其他的法子,不然,这行走于中原五大国之间,早就是不知死在谁的剑下了。
卫娴微微移步试探,就见着这人耳尖微动,立马回身,直直的,就是射出三道葵花镖,卫娴却是早有准备,一下,就是躲了过去。
原来,这人,靠的,是耳朵,如此一来,倒是好办。
卫娴转目看着手里的流光剑,剑刃闪着犀透的银光,好伙伴,你未曾杀过人,可如今,也是要沾沾血了。
看的是剑,可这卫娴手里捏着的,却是方才这朱欠挂在冬青灌木上的裤腰带,起先,自己还以为,这朱欠是在这草丛里风流,如今想来,多半,也是这二师兄做出的一个憋屈的记号罢了。
裤腰带一端在手,一端垂地,卫娴余光一扫,心里呢喃,裤腰带啊裤腰带,如今,你还真是派上了用场,也不枉我那二师兄绑着你三年五年的都舍不得洗了。
指尖一挑,卫娴就是转着手腕,将这三尺长的裤腰带就是舞得呼呼生风,刺啦刺啦的震鸣在空中响得透彻空亮,卫娴听得很清楚,朱欠也是听得很清楚,自然,这耳力发达的精瘦黑衣人,听得,更是清楚。
见着这黑衣人往腰间一摸,哼,是要出暗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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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我觉得我写打斗片段也可以写得这么有喜感呢,捶地捶地,不该是很严肃的咩,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