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儿出了房门就已经成为了顾府的二小姐,只是为瞒住照南才没有阖府通传,但是蕊儿并不把自己从一个小小的婢女一下变为枝头上的小姐这件别人羡慕万分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一切只是为了进宫!同时,蕊儿更没有忘记姐姐,今天是姐姐的头七,姐姐就是在七天前的那个日子离她而去的,因此她特意回房带上了今天上街买的香烛纸钱来到那个她们姐妹充满记忆的花园,蕊儿就在那处假山前慢慢地跪下,拿出香烛,缓缓地点上,再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然后将纸钱徐徐地靠近火苗,“轰”的一下就着了,瞬间照亮了蕊儿梨花带雨般憔悴的脸庞,蕊儿双手合十,对天说道:“姐姐,我跟你说话来了,姐姐!姐姐,你知道吗,这几年我有多想你,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你像母亲一样照顾着我,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离开我,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即使你进宫了我也在想着你会在几年之后就会回来,可是你却真的走了,真的不要我这个妹妹了。照南告诉我你的魂魄在你肉体消陨时就已出宫来找我了。我知道他只是安慰我的谎言,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魂魄也将散去,所以我只能在此祭奠你而非祝祷你的魂魄能显现在我面前。而且我也知道姐姐是被陷害的,你放心,妹妹一定为你讨回公道!”说完蕊儿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流露出一道坚定的目光便起身回房了,却没有留意后面注视着她一人的身影。
第二天,照南又一早去找蕊儿,她看见蕊儿昨天那个样子实在担心,于是又来到蕊儿房外想看看今天蕊儿的样子,可是情况却如昨天一样,房里根本没人,照南不禁又感到奇怪,只好四处去找找。且说蕊儿不在房里去了哪里呢,原来蕊儿一大早便来到了京郊的香积寺,为的是为自己求一支签。蕊儿向主佛叩拜完毕之后就从签筒里面摇出了一支签,只见上面写着:诸事谋划功成后,前事迷离难回头。蕊儿虽然于诗书上不通,但是冰雪聪明如她还是能隐隐觉察出签上所表达出的含义,不过她还是询问了一下庙祝,庙祝解道:“这支签的意思呢是说你所求之事会在你的一番谋划之后得以成功,后面一句呢大概是说前事难再触及了,其实要说呢世上每个人的前事都是无法再挽回的,这你可以不用太在意,毕竟有得必有失嘛,不过这也仅是我一家之言罢了。”听完之后蕊儿谢过庙祝就离开了香积寺。
在回顾府的时候蕊儿脸上露出一丝轻松之意:既然签文上都说能成功报仇那就更加坚定了她复仇的决心,只是她也有无法释怀的牵挂。回到府里后,蕊儿便开始为进宫做准备了,既然要做就要做到万事皆备。
转眼秀女进宫的时期已在眉睫了,蕊儿也早已准备就绪,只等传旨太监传旨入宫了。当天夜里,传旨的太监就来到了顾府中传旨,登时顾府阖府上下都到了庭院接旨,跪在地上候旨的照南还不知道究竟是何情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顺天府丞义女顾佳妙龄年芳十六,风华正茂,应为秀女,于明日巳时入宫不得有误,钦此。”顾老爷接下旨后,忙向太监手里递去一袋银钱,又请屋内用茶,太监回道:“茶就不用了,奴才还得去下家呢,大人好好照顾秀女啊。”“下官明白,那如此就送公公了。”“那奴才就告辞了。”太监出去后顾老爷对着蕊儿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们姐妹感情深厚,所以我没有阻拦你,可是你也要小心,后宫乃是是非之地,一旦涉入便无法抽身。”蕊儿擦泪道:“蕊儿明白,蕊儿感谢老爷能帮我,蕊儿只能下辈子再来报答老爷夫人的大恩大德。”说完俯身一拜,“快起来吧。”顾老爷扶她起来之后便兀自慨叹的回屋了,而仍跪在地上呆若木鸡的照南口中却一直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蕊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进宫的,你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的,你告诉我!”蕊儿却云淡风轻地说:“这是真的,你告诉我说我进不了宫,但是我却告诉你我能进宫,而且是正大光明地进宫,现在圣旨已经下达了,一切都不可能再挽回,你只有接受这个现实!”“不是这样的!”照南起身抓住蕊儿的双手:“你骗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蕊儿用力挣脱他:“顾照南,请你看清楚我的身份!第一我已经是入选的秀女,第二我还是你的义妹,你这样做就是不守礼数!”照南垂下手无力地说道:“可你是爱我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又要入宫做皇帝的女人。”“顾照南,请你自重,我刚才已经说了,首先我是秀女,其次是你义妹,怎么会爱上你!你别做梦了。”说完蕊儿转身离开了,她是怕再这么下去自己无法再对照南保持狠心,所以只得先离开。正当蕊儿离开时照南却说道:“你好狠心……”蕊儿心里咯噔一下还是快步离开了。
翌日,千山初醒,晨光熹微,众生芸芸在鸟鸣之中纷至醒来,顾府也格外热闹,每个人也都异常忙碌,因为他们要为他们的小姐——马上就要入宫的本届秀女做临行前的最后准备。此时一道道早餐从厨房一一送入蕊儿的房间,蕊儿已经更好衣端坐于前,面对有条不紊摆放在自己眼前的一道道精致的菜品,蕊儿就算再没有食欲也还是尽力吃了不少,蕊儿知道今天是进宫的日子,心里自是满心踌躇,为了进宫蕊儿已经舍弃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所以一定要走下去。不一会儿时辰到了,蕊儿向老爷夫人行礼后便移步府门,上轿之后径直朝神武门方向去了,夫人也随行而去。
到达神武门后,蕊儿便走下轿来等待开启宫门,看见前面站着另外两名服饰与自己相似之人便知是另两名秀女,因而上前行礼道:“两位姐姐安好。”一名秀女并没有多大反应,另外一位则还礼道:“妹妹有礼了。”同时蕊儿近看了一下这两名秀女,还礼这位施淡粉,着樱唇,双目清清,细眉弯弯,一颗眉心痣,两颊腮微红,年纪约莫比自己长些,另外一位则是高鼻小口,梳着流云髻,戴着璎珞圈,透着高贵之气。突然夫人拉了蕊儿到一边去:“蕊儿,那天夜里你祭拜你姐姐时我看到了,我知道你很善良,所以我也不愿你有什么事。”原来那夜的人竟是顾夫人!顾夫人从袖口之中掏出一块玉佩给蕊儿然后继续说道:“这是我出生后我父亲给我的,原本是一对,另外一半在我姐姐手中,她是先行皇帝的嫔妃,也就是现在的费莫太嫔,在宫里如果有什么事应对不来你就拿着这块玉去找她,她会帮你的,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蕊儿听了又感动的泪眼朦胧:“夫人已经帮了我很多,蕊儿不知怎样回报。只求夫人能长寿康健,福寿绵长。”说完深深鞠了一躬,而此时,宫门开了,夫人便催道:“快去吧,进宫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蕊儿便只得离了夫人朝宫里走去。
在进宫的途中蕊儿还是想着照南:在她进宫的时候并不见照南,难道照南真的怪自己弃他而去?虽然这样想着,但蕊儿绝不是那种纠结于一事不能放下之人,所以蕊儿既已入宫就要把自己的目的达到。因此尽管直直的跟着带领太监往前去。过了顺贞门又走了一会儿于一处宫门前停下,领头太监说:“三位小主且先等一等,奴才只能送到这里了,之后的事宜将由余姑姑带小主们前往,这位便是余姑姑。”说完领头太监便转身向姑姑请辞了。余姑姑拿过花名册后念到:“九门提督纳兰竭忠之女纳兰德馨?”只见刚才还礼的那位答道:“是。”姑姑回了一声“嗯,好。”蕊儿心想好大的家世啊,就连刚才有些傲慢的秀女也不禁侧目看向了这位叫纳兰德馨的秀女,然后姑姑又念到:“宗人府丞庞玉则之女庞佳苒蒨?”“是。”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最后才念道:“顺天府丞顾同榷义女顾佳妙龄?”“是。”蕊儿不紧不慢的答道,丝毫不理会旁边庞佳苒蒨的斜视。“你们是今天第一批入宫的,稍后将还有几批,秀女入宫按照惯例都先住在重华宫,我是重华宫的掌事,小主们既已入宫奴婢就得告诉小主宫里不同外边,小主们须得安分守己,小主们先到了就请先随我到小主的住所去,等其他秀女到了奴婢再一同为小主讲解宫中规矩,三位小主请随奴婢来。”于是蕊儿三人一起随掌事姑姑去了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