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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紫鹃如何暗自叹息。却说水溶见黛玉隔着小几对自己盈盈浅笑,仿佛陡然间唤醒了沉寂千年的记忆,没来由觉得熟悉和安宁。良久,对黛玉笑道:“其实,姑娘跟我不必太见外,若是细论起来,都是自己人。”黛玉不解,安静地等待水溶往下讲。“自我记事起从未见过令堂,但令堂却是恩师独庵老人唯一的入门女弟子,因此也是我的师姐。令尊令堂得成连理,全赖恩师撮合。我八岁得进师门,也是姑娘刚出生那年,年底令尊进京述职,专程到紫檀堡拜谢恩师,我才有幸得见令尊威仪。”贾敏辞世后,林如海悲痛不已,不曾提及这些经年旧事,贾府中人知道内情的长辈们,因怕勾起贾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之情,亦是不曾谈起这些往事。如今听水溶说起,黛玉才惊讶地得知贾敏琴技出神入化,原是天朝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国师所授。

  今上弱年登位,南平三藩;东破倭寇,收复海疆;绥辑漠北,拒罗刹于长城千里之外;一统天朝万里江山。方有今日天下和乐,民安物阜,四夷来朝。半数功劳依赖独庵老人殚精竭虑,耗敝精力辅佐,但此人虽出生富家,十四岁时便苏州妙智寺剃度出家,游走江湖。年二十七,世祖召入都中,开始随侍时为皇子的今上。三藩之乱时,进谋曰:“关陕天下之脊也,逆首不从川据陕而恋栈常岳间,诚出下策。今陕举足轻重,实系天下安危。陕军虽因一时激变而尚念国恩,犹盲之不忘乎视,痿之不忘乎起也。倘得能言士谕之,必复降。”圣上悦之,又自荐孤身前往数十万大军中劝降,言:“往而魁,公受其福,往而不继,昌受其祸。”后果以三寸不烂之舍不战而屈人十万之师。始得今上倚重,尊为少师。四海乂安,功成名就后,今上赏赐府第,美人数十,良田千顷,金银珠宝不计其数,皆辞而不受,仍回东郊紫檀堡庆寿寺,任主持,开坛讲经,广施佛法,偶尔兼收极具慧根之人为子弟。

  话说人间一年,天上一日,原来这独庵老人本是文昌帝君奉旨下世,辅佐千古明君。四年前在紫檀堡坐化圆寂后回复天庭,向玉帝复旨,这两日来四处拜访旧时老友。这日刚拜访了青峰山紫阳洞的清虚道德真君回来,腾云驾雾才到南天门,忽然连打了三声如炸雷般的喷嚏,将几个守门的小厮震得头晕眼花,忙忙的捂紧耳朵,紧跟着便遥遥听到爱徒念叨自己,遂止住云头极目远眺,待见到灯火下有说有笑的一对璧人,捋起白须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臭小子!心心念念的人儿在侧,仍不忘为师,算你有点良心。”身后的仙童忙跨上前几步,一边殷勤地替他捶背,一边陪笑道:“大师兄历来事事唯师父马首是瞻,这次违抗师命随师父下凡而去,不也是羡慕师父在人世挣得莫大的功业?”文昌帝君回身,顺脚狠踹了仙童一脚,瞪眼训斥道:“他这次违令下凡,也有你的极力撺掇,这也罢了!最可恨的是你言而无信,你既应了他,替他灌溉他视若生命的绛珠仙草,却为何又置之不理,让那仙草差点饥渴而亡,等你大师兄回来,看不揭了你的皮!”仙童故意哇哇叫痛,又苦着脸作势拿手不停揉搓腿脚上被踢处,口内分辩道:“小徒确有罪过。不过,师父也该知道小徒并非有意,实在是赤暇宫宫主赐的‘百花贺岁’入口生甜,小徒不知厉害,多饮了几杯,谁知竟八日不醒。”似乎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过,又小声道:“师父怎么不夸我,睡着前尚记得嘱托神瑛侍者代我行事呢!”文昌帝君听了,举手便要打,好在仙童早有防备,一点脚尖窜出几丈外。文昌帝君压下怒气,冷哼了几声,骂道:“你还有脸说,要没有那小子插进一脚,哪里会整出什么‘以泪还恩’的笑话,倘使她真泪尽而逝,还能回来吗?绛珠修为有限,不知道好歹也是有的,难道你也糊涂了不成?”说完还不解恨,口内嘟嘟囔囔骂道:“可恨警幻那小妮子,还有渺渺、空空那两个老货也夹杂不清,胡乱掺和什么嘛!待我哪日碰到他们,看怎么找他们算账。”

  远处的仙童想起适才道德真君的玩笑,称文昌帝君为‘六界第一师’,在神界时不顾脸面,上门求徒不提,还将这优良传统带入人界,在帝都又上演一回上门收徒的闹剧。原来当日文昌帝君、道德真君皆看重灌愁海水王根行、悟性极佳,愿收为座下弟子。文昌帝君更是不顾面子,亲自两番移驾灌愁海滨反复劝说,方引得水王拜于座下。这会子仙童又见他师父故态重现,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一脸沮丧,心里不由暗暗好笑,调侃道:“师父也是小气,你说的‘老货’不是已经出言提点了绛珠吗?木赖水生,得遇水王,此生方能逢凶化吉,如今他二人已然相遇。师父何必仍然耿耿于怀,一味抓住不放呢!”文昌帝君搓了搓手,道:“哎!你哪里知道,这段公案哪有这么容易了结的?”仙童笑道:“师兄正纠结痛苦,师父既担心他,何不提点一二?”文昌帝君忍不住关切地又朝水溶看了看,咬牙恨声道:“叫他不好好在家守着,不听为师的话,如今让他尝尝苦头也好!且看吧,后头有的是劫数等着他呢!”又指着仙童喝道:“你,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仙童吐了吐舌头,装出乖顺样,低了头,却暗自狡黠一笑,用极低的声音自语道:“得,算我多嘴,打量我不知道你老人家口是心非惯了,其实啊,指不定心里比我还着急呢!”文昌帝君耳力极好,听得分明,只是心里烦乱也顾不上理会他,腾云驾雾一溜风似的远去了,只遥遥扔下一句:“再敢多嘴,看我把你变成一条丑狗,陪他们去!”

  水溶之话勾起黛玉对贾敏的一腔思念,不觉眉眼生愁。面前女子娇喘微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纤腰楚楚,若飞若扬。水溶觉得像是相识已久的故人,无奈却又无从想起,摇了摇头,水溶暂且丢开这念头。一时又想起眼前佳人,孤苦无依,心里谁不出的怜惜。若是早几年遇到她,自己一定义无反顾立马请旨赐婚,如今这境遇,却是什么也给不了。一时两人默默以对。良久,黛玉抬头,见水溶幽黑深邃的双眸定定地盯牢自己,有太多的情绪蕴含其中,不觉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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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码了一章,但愿亲们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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