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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如今身在西宁王府,有礼有节,深得西宁王妃欢喜,王妃爱重,逛园子吃饭听戏都寻了几个姊妹一起去,又三春姐妹中,惜春快人快语,让王妃十分欣赏,一时倒比过了探春迎春两位年岁长者。

迎春不好听戏,也不甚喜欢丝竹管乐,王妃拉了几人去听都中新来的边塞的曲艺班子,她婉拒了,本想回房歪一会,王妃却说辰参阁里放了几卷棋谱,没收着,若是二姑娘喜欢,尽可以看去。

迎春感动于这位王妃竟如此心细,拜了谢便由着婆子领路去了辰参阁。

那阁楼不大,从门口看去却摆满了书卷笔墨,另有古琴棋盘,想是王府里的主子平日风雅的休憩之处,婆子给她拿了锦墩,便躬身退下。

玲珑棋盘是琉璃质地,晶莹剔透,迎春心道,这西宁王府虽看不出大富大贵,于小事处,却样样细致精美,可见到底是王族府邸,气势在外而柔美在内。

正下棋打谱,门口婆子便准备点心茶饮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阁外却忽传来脚步声,迎春以为是婆子来催,正准备收拾棋盘,却见门口进来一男子,那男子显然也没料到里面有个人,站在门口一时也呆住了。

迎春见他目光如炬,长身玉立,她又未曾见过外男,一时心下慌张,面庞飞红,立时下拜。

那公子收回目光,忙虚福一把,口中抱歉道:“是在下失礼,我并不知姑娘在此,原是来阁里寻东西,唐突了姑娘,实在抱歉。”

迎春忙应道:“我不过是玩玩罢了,倒是打扰了公子的要事,很过意不去。”

她慌慌张张收拾了棋盘,便垂头越过男子去了别处。

那男子转头看她有些着急的背影,未置一词,那端着茶果的婆子这才上来,看到男子,马上放下东西拜见道:“见过世子。”

男子却道:“为何刚才有一个姑娘在阁里?”

婆子忙道:“回世子的话,她并其他几个姑娘是王妃请来的客人,荣府的几位小姐。”

男子听得荣府二字,眼中闪烁,于此他便心中有数,看了眼婆子道:“下次多带几个人,只你一个,送茶端水的,小姐没的人伺候,倒是失了王府的规矩。”

婆子点头称是,又问道:“可要告诉王妃世子爷回来了?”

男子摆手道:“不必,我自会去见。”说罢踏入阁内,自去寻物,待取出一卷文书时,看了眼收好的玲珑棋盘,便出了辰参阁。

这边王妃和黛玉几人正听曲子,就看一个婆子上来在王妃耳边说了几句话,王妃眉一挑,道:“那个小丫头倒也知道回来了,真真是不知道去哪里野了,让她快来吧,这里有人让她想也想死了。”

黛玉惜春与探春皆不通其意,只互看一眼,便安静听曲。

不多时一年少女子便出现,脚步轻快,黛玉抬眼一看,竟是那日里出府遇见的沈悦。

沈悦看到黛玉,脸上笑容更甚,才喊了句母妃,就跑到黛玉座前道:“姐姐到底来我家了,我可想死姐姐了。”

黛玉这才知道这沈悦竟是王府之女,心下当真觉得缘分在此,真是不要相见也难,谁会料到那日里行善事偏巧是对着沈悦,更凑巧的是同她娘亲关系极好的岑姨竟是沈悦之母,况日子已久,这时却又提起,也不知是何缘故,正要同其余几人一同行礼,却被拉住道:“姐姐何必这样多礼,我素来也不在意那个,况且姐姐还救了我呢,我如何能让姐姐拜我的?”

黛玉却道:“不过举手之劳,哪里称得上救命之恩。”

沈悦嘟了嘟嘴道:“赠人药材,便是予人康健,那日我若不能得了药,谁也不能料到日后我会怎样,说是救命之恩,是丝毫不为过的。”

倒真是一番奇怪的道理,却也不得不说有点意思。

西宁王妃一早便从女儿口中得知江上送药之事,原先也不甚在意,只当女儿不过新鲜头罢了,做什么又要折腾别人姑娘家,结果倒是总是听得她不时提起,这最近才竟得知那人竟是贾敏之女,方才快快的去请了来,只这贾府老太君一向推辞,又不好硬请,便一番下来却倒是有些功夫了,这世间巧合,倒也很是让人欣慰。

现看这小女儿倒是跟黛玉投缘,若是能让这整日疯来疯去的小丫头安静淑和些,倒也真是意外之喜。

“你这小丫头,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见了其他姑娘也不招呼,看你眼里真是一点我都没有,真真是没教好你,得让你父王好好用心才是。”虽话语责备,但语气到底还是爱护。

沈悦一听忙道:“母妃快别教训我了,我知错了。”一边忙给探春惜春见礼,可见这个父王在她心中倒是恭敬至极。

黛玉见二春眼中疑惑甚重,便简单说了经过,她二人也惊讶不已,真是可巧了。

不一会儿沈悦便同姊妹们玩在了一起,惜春同她年岁相近,因此话也多些,两个小姐妹说说笑笑,平日里寡言冷淡的惜春看起来活泼不少。

王妃看在眼中,待要收曲的时候道:“今日兴致好,咱们沿着曲水喝酒去,对了,黛儿,叫上你迎春姐姐,听曲子咱们不勉强了,这吃酒可是少不了她的。”

一旁的嬷嬷听了便领命下去唤迎春,姑娘几个并王妃一路慢慢的走,沈悦虽是王府郡主,但性子外向,小小年纪更没世故人情,同惜春手拉手跟在黛玉身旁,另一边走着探春,王妃走在最先头。

曲水是西宁王因妻子要求,打通了府里两条溪流所建,因弯曲多变,故称曲水,那溪水水质洁净,更养着三色锦鲤,悠闲自得的嬉戏,沈悦看了道:“这些鱼儿们倒是清闲的很,若是下辈子做条鱼,在水里自得其乐,倒也不错。”惜春听了歪头想了想,道:“这做了鱼也未必一丝凶险也无,哪日被人钓了起来,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呢。”

黛玉听她两人所言,掩唇轻笑道:“莫论做鱼,还是做人,若贪心不足吃的太肥,当真是要被钓起来吃掉的。”

探春也笑道:“这水里冷冰冰的,若是真做了鱼,真是连衣裳都不必了,也不怕冷。”

王妃却来了兴致,“说要吃酒,偏忘了一件好事,便是行酒令,瞧你们这脑子都转的快的很,待会儿可别吃醉了酒。”

到了曲水楼台,等候一会儿便见迎春行来,几人便以酒令儿为准,做雅中诗令。

且说这边几人正在行酒令,又有婆子上来告知王妃,世子爷并其他几个王族兄弟要来请安,王妃原本想着这几个混小子好久未来,怪想念的,偏正在兴头上,直道不急不急,吃完了酒再说,况席里这么多姑娘,他们不能等也是要等着众人散了的。

世子,便是沈慈,听了婆子的回话,有些啼笑皆非,转头对身旁二人道:“真是白白让你二人跑一趟,母妃想是同那几个姑娘玩得快活着呢。”

身旁两人,均是沈慈的年岁,一人头戴青玉冠,清眉朗目,一人头戴紫金冠,儒雅非常。

只听头戴紫金冠者道:“还是姑妈雅致,早知我也在南安王府里挖道出来,吃酒作乐。”

那头戴青玉冠者也道:“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多打扰,今日的琴谱,倒是多谢你了。”

沈慈道:“溶王兄也不着急走,母妃长久未见你二人,必然想念,稍晚再去也使得。”

那紫金冠道:“哈,必是溶小子想着回王府会美人,反正我是不急着走的,姑妈这儿的饭可好吃的紧。”

名唤溶者依旧不疾不徐道:“谁人不知南安郡王方烨才是风流公子,府里女婢个个天姿国色,溶自叹弗如。”

方烨被激了回来,倒也不恼,只拿扇子扣扣手背一笑了事。

三人慢慢离了曲水楼台,一路芦苇高耸,时值水草蔓延之时,一片白绿相间,楼台里女子笑声不断,三人才听一诗吟罢,便又得一句,以锦鲤做题,只听整诗如下:回望曲水座楼台,丹顶一舞如烟埋,蒹葭吹过半月里,破得瑶光入梦来。

那名唤溶者的男子一时好奇,抬头望去,却见那楼台之上,几名女子坐着,一名女子屏风而立,眉目清透,几如诗中所作,破得瑶光入梦来。

“破得瑶光入梦来……”男子喃喃自语道,眼前芦苇摇晃,芦苇亦称蒹葭,这一刻,除了那首锦鲤,他还想到了另一首古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真是一首好诗,气韵很是到家。”方烨见他神色略有些迷离,也转头看去,一众女子,各有其特色,他年岁最长,风月之事也渐通,虽对女子并不陌生,但不得不承认,此楼台环绕,俱是佳人。

水溶收回目光,并不答话,与其二人慢慢踱开,沈慈也见了那聚会情形,便解释道:“原是想着请林表姑娘一人,却不想那贾府小姐也在,倒真是热闹。”

他二人倒也知道那日船上之事,沈慈稍提了一提,也并未多讲,因此也知王妃叫人来的意思,只这人选,倒是丝毫不知的。

“林表姑娘?”水溶出口问道。

“正是呢,当年迁了官的林如海之女,算来也是我老师的女儿。”

水溶心思一荡,林如海此人他也是知晓的,虽才学高深,但到底心思太过方正干净,于朝堂之上,初时也是锋芒太过,后迁了官去了江南,再没有重回都中,没想到那个盈盈女子,竟是他的女儿。

“如何竟将女儿送来都中贾府?”方烨也是好奇道,他同水溶一样,也是知道林如海其人,少时他们各自学习之时,林如海曾做过沈慈之师,且四个文才里,如海性最不羁,如今却将爱女送至这庸碌无为的贾府,倒也是怪事一件。

沈慈多少知其内情,便道:“据说林夫人辞世,他亦心受重创,况今上又给了他忙差,他顾不过来,方将林姑娘送了来。”

水溶再回望一眼,那高耸芦苇已将楼台遮掩大半,只看得站立女子的一身衣装,随风轻摇,若有似无,耳中竟是还留着那样轻柔的声音,缓缓吟着诗。

待楼台之内各自尽兴,众人便回各院,沈悦拉了惜春去黛玉房里,一番梳洗休憩,到了晚间,三春与黛玉便商量着是日子回荣府,便准备着和王妃辞行,姊妹四人均有一番怅然,尤其惜春黛玉,惜春与沈悦相处甚好,而黛玉又觉王妃亲切,而迎春探春则对王府里安静自由的生活心生眷恋,但到底姑娘家家,已经打扰多日,实不该再住下去。

沈悦才知她四人要走,很是不舍,前几日她住出已出阁的大姐家几日,才见到人就听闻她们要走,顿时眼中含泪,众人劝了会,又说她也可来荣府做客,才劝好了,一行人老嬷嬷去告知王妃,彼时王妃正同沈慈说话,听到消息,急得不行,倒是沈慈安慰母亲道:“母妃不要着急,我去劝劝林姑娘等,多留一两日也无不可。”

王妃便道:“切不可强留,若是她们执意要走,便打点好了仔仔细细的送回去。”

沈慈点头,便自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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