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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得知黛玉搬了新住处,便一同来探望,正巧路上遇见了宝钗,扶着莺儿的手也缓缓行来。惜春原不想停步,却被迎春探春拉住,尤其探春,看到宝钗,便上前说道:“宝姐姐可也是来看林妹妹的?”

宝钗因笑道:“林妹妹才搬了地方,我当然要过来瞧瞧,偏巧往日也未曾来过此处。”

惜春一声冷哼,也不说话,先头走了,倒显得探春和宝钗的热络有些尴尬,迎春虽向着惜春,却心里很不明白,为何惜春待宝钗的态度如此之差,几同陌路不说,偏还总是带点讽刺讥诮。

倒是宝钗大气知进退,也不对惜春的言行往心里头去,依旧同三春姐妹一起去往立花居。

到了门口,才见一个丫鬟正扫地,见了她们,忙行了礼道:“姑娘正在里屋坐着呢,才宝二爷也来了呢。”

迎春听了便转头笑:“他倒是能钻空子,才挪地方呢就跟着来了,可见真是一点也不能落下他。”

探春宝钗也都笑而不言。

里屋已是窗明几净,房子自然是要比碧纱橱的大了不少,格致规整,有棱有角,雨燕见又有到访的,忙摆好了锦座,众人一打量,只见其中摆设,古朴超脱,虽无字画,但竹架上书册叠立,依旧卷气悠悠。

宝玉见姊妹来了,自然高兴道:“可见林妹妹这里是个宝地,大家都聚到一起了。”

黛玉却道:“不过贺个乔居罢了,只怕有宝哥哥的地方才是宝地,我可连个宝字都无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宝玉是个天真烂漫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宝钗何其心细,况她本就是个万事留心的,听了此话,便细看了黛玉一眼,黛玉只松松坐着,眉梢眼角却也没有试探之意,再看她妆容,气质清新,面上毫无晦涩阴郁之感。

于是倒也没有深想太多。

惜春才进了屋子就坐到黛玉边上去了,倒是让她同宝玉拉了不少距离出来,宝玉才想换一边坐,就听见那屋子外头有小厮喊二爷快回吧,老爷找呢,正在绛尘室里。

宝玉的脸立时就白了不少,眼神似幼鹿般带着些恐惧,众人看他如此,均是啼笑皆非,倒是探春看他也未动步,便担心道:“二哥哥还不快去,只说来了立花居看看林姐姐也没得什么,再迟了可真要吃苦头了。”

探春虽是庶出,但自小被王夫人养在身边,平日里和这个兄弟亲近,又同为一父,自然对他对贾政的恐惧比别人明了不少,众人只当他怕贾政让他上学,读些碌碌之书,命他求取经济仕途,其实宝玉最怕的不过是贾政刻板守礼,最见不得他在内帏厮混。

宝玉回身来才慌张道:“多谢三妹妹提点,这就走了,这就走了。”

然后一掀帘子,三步两步的去了别地。

探春这才款款笑道:“便是他走了,我们说会子话也方便。”

黛玉也道:“可不是呢,整日里也没个正性。”

宝钗却道:“宝兄弟到底年纪小,待大了一些明白事理了也就是了。”

黛玉心里却想道,同是一个年纪,楚砚倒是能跟她谈古论今的,偏这荣府宝二爷每天胭脂水粉,才紫鹃放首饰盒子的时候,他还想拿了自己调的换了去,被她说了才委委屈屈的收了回去,自来大家子女本就早熟,宝钗这么说,倒真有为宝玉开脱之意。

以往碧纱橱未通开,物什也未全放上,现地方大了,长长平案被搬了出来,上头放着墨色古琴,几人均未曾见过。

宝钗走过去抚了琴身,看木质似年代古远,便问道:“林妹妹倒是有一架好琴,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

黛玉只道:“说是莲花木,谁又知呢,弹曲子不污了耳朵倒也罢了。”

这琴是她走前宁氏所赠,宁氏好琴,眼看黛玉要走,便含泪送了自己幼时弹的莲花木古琴来,她只在行船时弹过离别的曲子,那时太觉伤感,就让雨燕放了起来,今日想是他们不想屋里没个厚重古物,便放了上来。

现宝钗提起琴来,倒让她想到那个同样好曲的男子来,那日她弹琴时,男子静静聆听,虽无一言,但却有着高山流水的熟通感。

宝钗因笑道:“说来我也未曾听妹妹弹过,也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福气。”

黛玉却道:“多日未动手,感觉疏懒了不少,要是宝姐姐不介意也倒罢了。”

说着坐到琴前,也试了几个音,便弹了曲花献月,花献月是前朝谱曲,其中更有典故,宝钗听完,只笑道:“妹妹说的是也不是,我听着没有一点儿的疏懒,只微微顿力不足罢了。”

黛玉却不言不语,她确是顿力不足,实在不过指懒,被宝钗点出,她只心道,平日里只见你深闺描花,却不知你也懂这个,原来藏拙都是上辈人前。

宝钗心中正是这样想,她自觉才学不输黛玉,但教人想起时,自己多半是妇容功德,其他倒也乏善可陈,偏黛玉待人提起,再如袭人心中不忿者,也叹林姑娘学识过人。平日里若非贾母王夫人等,她心也有雀跃,所以姊妹相聚时,也不似其他时候,那般墨守陈规,想来姑娘们都不是口舌之人,倒也不用担心。

才上了茶水,偏又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却是那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手上捧着个盒子,一进门见了姑娘们便高兴道:“姑娘们都在呢,我才去了二姑娘三姑娘那儿,没人在的,果然在新地方呢,刚我从姨太太那儿回来,正巧姨太太让我送东西来给姑娘们呢。”

宝钗忙道:“原是从妈那儿来的,周姐姐快坐吧。”

周瑞家的推辞道:“不过送个东西,也不劳姑娘们的了。”说着打开盒子,迎春离得远,只问道:“送的什么?盒子看着倒也新鲜。”

周瑞家的忙道:“姨太太说是宫里新堆的花样,说是好看的紧,每个姑娘一人两只,余下的给琏二奶奶呢。”

惜春看了眼,取了一支出来道:“前儿我在院子里遇见个小尼姑,说将来指不定就跟着她剃了头发做姑子去,这就送了花了,真真是让我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了。”

迎春道:“既然是姨太太送的,当然要宝姐姐也选了。”

周瑞家的才从梨香院回来,本去给王夫人回事儿的,结果让送东西来,听得王夫人道不必送,薛姨妈才说宝丫头不爱花啊粉啊的。只是眼下,偏姑娘们不知道,让宝钗先选,她一时为难,到底还是捧到了宝钗面前。

宝钗却面不改色道:“这东西在家里也是白放着,素日里我也常见,周姐姐倒不必记挂我,让她们选吧。”

周瑞家的心里一赞,到底是宝姑娘沉稳有气度,也叹那皇商之家,这宫里样式的东西,也常见的很。

最后探春选了两支,迎春选了两支,惜春黛玉俱只选了一支,周瑞家的也说不得什么,盒上盖子就预备给凤姐拿去,若是凤姐瞧不上这么多支,剩下的倒是她可以得了。

才说完了荣府这边,便是西宁王府,王妃自黛玉走后,倒是三天里要说上一两句的,沈悦更是不开心,要是母妃早早说了,她早早回来同黛玉惜春玩在一起,真是其乐无穷,又懊恼自家哥哥没甚本事,留不住几个姐姐,差点对着沈慈就要发一通火,弄的沈慈真真是啼笑皆非,有苦说不出。

况除了他那个要命的妹妹,如今他身旁这位,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又跑来王府,拉他到曲水楼台吃酒,吃了一半还若有所思道,“偏我想不出来那样的诗。”

沈慈便道:“你一个郡王世子,哪有空琢磨作诗呢,又不若闺阁女子那般闲适。”

水溶摇头道:“这是你不明白了,作诗不分大男子小女子,情至深处谁人都是一样的,恐就是我整日忙碌,才不若她慧眼金睛,发掘不到往日美好了。”

沈慈吃了口酒道:“你小子可是着了魔了,也没见你缠缠绵绵的,偏就想着这个,北静王爷也是收不住你,不然也省得你拉我来这里吹凉风。”

水溶摇头,“真真是你没这份情怀。”

沈慈似有似无的看了水溶,这小子平日里看不出,倒是对黛玉的诗上了心,也不知是好是坏。

水溶自己也奇道,我与那姑娘不过几面交情,也不知怎的始终缭绕心头,才听了一遍她弹的曲子,就全记了下来,好容易西宁王妃露了口,说那姑娘叫黛玉,他才知道了她的姓名,可叹伊人已是回了去,此地空剩临水楼台。

又觉黛玉不光是诗才曲艺,更有不若世俗的玲珑心,这才真真是怪了,仿若是想和她相识又已经相识太久,不知是怀念,还是向往,一腔心意纷乱,左想右想也解不开。

沈慈忆起那日他二人同沈悦,和王妃一处闲话,说起贾家几个姑娘,王妃挂心黛玉,沈悦又及惜春,水溶却未曾言语,王妃虽知道他见过几个姑娘,但到底也不是相识之人,所说太多对姑娘们也是不好,草草说了几句,便不再言语,谁想水溶却极上心,问了几句皆是黛玉之事,王妃知他心地纯善,倒也不再避讳,水溶才说了他同黛玉弹琴一事,那时沈慈才知他两还有这一番相遇,挑了眉心想怪道那天他非得去双飞亭试谱弹曲,现在看来,那双飞亭位置对着曲水楼台,只不过弯曲回廊和些许花草,又那双飞亭建在半坡,地势高些,楼台倒也收入眼底。原是有些心思在里头。

偏他又觉有趣,和王妃使了个眼色,互不同水溶说明,就当他不过遇见个才女好了,其余的缓着来也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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