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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日宝玉与黛玉因说话不和闹了别扭,又被宝钗羞臊了几句。一时宝钗去了,黛玉笑道:“你也试着比我厉害的人了。难不成谁都想我心拙口夯的,由着人说呢!”宝玉正因被宝钗羞臊,自己没趣,又见黛玉问着他,越发的没好气起来。欲待要说两句,又怕黛玉多心,说不得忍气,便悻悻的出了园子。因天热,都在家歇着,到处都静静的。一时无趣,便进了王夫人的屋子。见金钏边给王夫人捶腿,边打瞌睡。宝玉一时兴起,凑近金钏。不想因一句话不当,给金钏惹来大祸。

过了几日宝玉见黛玉也不理他,便来潇湘馆寻黛玉,刚进门王嬷嬷笑道:“二爷还是先请回吧!姑娘正睡觉呢!”

宝玉见黛玉睡觉,觉得没甚趣,只得先走了。

午后黛玉醒来,只歪在床上回想师傅讲的各种病例。雪雁慌里慌张的回来,紫鹃正给黛玉绣鞋面,见雪雁跑的喘吁吁的,笑道:“后面有坏人追你不曾,跑成这样。让你去二奶奶哪送东西,怎么去了这么久?”

雪雁捂着胸口道:“不好了,太太屋里的金钏,昨儿投井死了。”

黛玉听了忙翻身起来问道:“这是怎么说?,又是因为什么?”

紫鹃和雪雁见黛玉起来,紫鹃去端洗脸水。雪雁一边拿了衣裳与黛玉穿,一边道:“我是听太太屋里的婆子们在嚼舌根。说前两日,宝玉在太太屋里和金钏拉扯,也不知金钏说了什么,惹得太太发了怒打了金钏一巴掌,撵了出来。金钏出去后,每天抹泪,她家人只不理她。昨日寻不见人,今早有人打水在井里发现了。太太听说金钏死了,也落泪了呢!不过宝姑娘去了,劝太太说金钏这样也不过是糊涂人。也许不是投井,是在井边玩不留心落到井中的。让太太多赏些银子,也就尽了主仆之谊便完了。还从家里拿了两套新衣裳一并让人往金钏家送去了。”

黛玉听雪雁这么说,不觉滚下泪来道:“好好的一个女孩,花样的年纪就这么去了。她们还这样说,可见让人心寒。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值两套衣裳几两银子吗?自家人没了,为了这点赏钱,还得进来磕头谢恩,这叫什么事!”

紫鹃含泪道:“这是我们做丫头的命,谁还能翻过来呢?”

黛玉摇头道:“别处也就罢了,我这里你们是没什么上下的,一样的人都是爹妈养的,谁又比谁金贵?” 黛玉下地洗了脸接道:“你去拿二百两银子看看玉钏,虽说太太赏了五十两,可毕竟她爹妈老了,两个女儿去了一个,心里还不知怎么疼呢!把这银子给玉钏,只叫她不要声张,贴补家用。别的我也不能够了。”紫鹃答应了,说一会子就去。

三人正在说话,谁也没有注意到玉钏已在门外站了许久,黛玉的话全都听进去了。

原来王夫人知道金钏跳井后,一宿没睡好,精神有点不济,打发玉钏来向黛玉要两丸‘安神丸’。玉钏进来,见院子里没人,听得黛玉和紫鹃、雪雁正谈金钏的事,不由住了脚听了个满耳。玉钏挑帘进来,一下跪在黛玉跟前大哭道:“林姑娘,我姐姐委屈死了,她没有勾引宝二爷。”

黛玉见玉钏这样忙拉起来道:“你要作死吗?哭这么大声,让外面小丫头和婆子们听见嚼这舌根,你还有命吗?”让雪雁到外面看着来人。

拉了玉钏的手道:“我也是刚听说,只是我一客边之人着实为你做不了什么,你也节哀吧!以后自己小心些。只是问你一句,太太打你姐姐宝玉就没说什么?”

玉钏道:“我回家看了一次姐姐,她说当时宝玉对她说要向太太讨了她,姐姐只回了句‘金簪子掉道井里,有你的只是有你的’,太太听了发了怒打了姐姐,宝二爷见太太生气就跑了。”

黛玉听了一怔,心下很不是滋味,无奈勉强道:“你即来了,就不用紫鹃跑了,这有二百两银子,你顺手拿去吧!好歹贴补家用。”黛玉从紫鹃手里拿过银票折好,递于玉钏。玉钏要跪下叩头,黛玉扶住道:“我是不需要客套的,只是莫声张才是。对了,你又因何而来?”

玉钏道:“太太的‘安神丸’没了,老太太处也没了,让我来问问姑娘可有?”黛玉让紫鹃去拿了几丸给了玉钏,玉钏道别,紫鹃送玉钏向外走。

玉钏道:“素日都说林姑娘多疑,小性,目无尘下。却不知这心里是如此善良,宽厚。今这趟算没白来,不是说钱。只认得了一个真正热心的人,再说谢字就外道了,以后千里搭凉棚走着瞧好了。你能跟了她才是造化呢!”

紫鹃道:“是这样,我们家姑娘面淡心热,从没摆过主子的架子,有时我还尽说她的不是,对不对的从没跟我计较过。如此这般竟不像主仆,倒像姐妹。她不理人,因为有些人不值的她理,饶是这样也没贬过谁,说过谁的不是。”玉钏听着点点头自去了。

黛玉在桌前坐了暗忖:“宝玉怎能这样,惹出事来自顾自跑了,让一个丫头担着罪名,做一个男儿应该这样吗?哪怕为金钏说句话,金钏也不至于枉死吧!”按下黛玉正在烦闷不说。

再说宝玉从园子出来,因金钏的事被王夫人教训了几句只觉没脸。出来后为金钏的死正在悲叹,可巧于贾政撞了个满怀,贾政道:“好端端的,你垂头丧气叹什么气?还有什么不知足。”宝玉素日口角伶俐,今正因金钏的事感伤,也没听得父亲说什么,只怔怔地站着。

贾政见他惶怵,便有了气,正要问话。忽听有人回道:“忠顺王府有人来,要见老爷。”贾政一听暗想:“素日于忠顺王府并无来往,今来人有何事?”忙到前厅见了。

彼此寒暄后坐下,贾政问及何事。那长官道:“也无什麽事,只问老先生一句话,王府中有一小旦名唤棋官,一向好好在府,如今竟三五日不回。问人,都说他和贵府衔玉的公子相交甚厚,遂回了王爷。王爷道:‘别的戏子一百个也罢了,只这棋官是断断少不得的。’今下官求先生转至令郎,请将棋官放回,下官感激之至。”

贾政听了又惊又气,命人唤宝玉来道:“你这不长进的东西,那棋官本事王爷面前奉承的人,岂是你这腌臜东西可沾手的,你还与我从实说来。”

宝玉先说不知,那长官冷笑道:“公子即不知,怎么棋官的红汗巾子在公子腰里?”

宝玉见实在瞒不过,只得实说道:“大人既然知道的如此详细,怎么不晓得他在城东二十里紫云庄上置买房屋田地的事?”

那长官听了宝玉此言笑道:“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罢,若无有,再来请教。”说罢便匆匆的告辞去了。

贾政见事情如此,竟气的目瞪口呆,一面送那长官,一面命宝玉“不许动”。送那长官刚回来,又贾环带着几个小厮一阵乱跑。

贾政厉声道:“你跑什么?跟着你的人呢?由着你野马一般!”

贾环见父亲甚怒,便乘机道:“原是不曾跑的,只因从那井边路过,那井里淹死一个丫头,泡的实在可怕,所以才赶着跑来。”

贾政听了,惊疑问道:“好端端的,谁去跳井?”

贾环看看四周,贾政会意,支退了小厮们。贾环悄悄地说道:“听我母亲告诉我,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房中,拉着太太房中的丫头金钏强奸。金钏不遂打了一顿,金钏赌气投井死了。”

贾政闻听,直气的面如金纸大喝“拿宝玉来!”众人见贾政这个情景也不敢劝,连忙退出。贾政眼都红了,也不问只喝命“堵起嘴来,着实打!”小厮们不敢违命,打了十几下。贾政还嫌打的轻,自己夺过板子狠命地又打了十几下。

宝玉先还喊叫,后来渐渐气弱哽咽不出。有人见不好已进去送信,王夫人贾母先后来了,哭闹了好一阵才罢,贾母命人把宝玉抬回怡红院养着。

黛玉在家中正看书一时小丫头回道:“宝二爷被老爷打的快没气了。”

黛玉一听肺腑翻滚,泪如雨下道:“现宝玉在何处?”

小丫头回道:“现已经抬回怡红院了。”

黛玉不敢怠慢,起身忙要去怡红院,刚到院门,只见宝钗手里托了一丸药往怡红院走去。黛玉想想又返回来,坐在床上痛哭不止。

次日,黛玉才瞅得空闲来看宝玉。见宝玉昏昏沉沉,乘屋里没人悄悄切了宝玉的脉,见宝玉外伤虽重些,却不曾伤得内父方放下心来。纵是这样,可也满面泪光。宝玉恍惚间觉有人拉他的手,睁眼一看见是黛玉,强打精神道:“妹妹不要伤心,我已不疼了,这样只是装出来哄他们的,你不可信真。”

黛玉抽噎道:“你从此可改了吧!”

宝玉长叹了一声道:“你放心,别说这样的话。”

一句话未了,只听院外说:“二奶奶来了。”黛玉忙立身道:“你好生养着,我先去了。”

宝玉奇道:“你何时怕起凤姐姐来?”

黛玉指指自己的眼睛道:“你看我的样子,让她看见又不知要说出什么来。”说完便从后院走了。

王夫人因为宝玉挨打的事,一整天都在忐忑不安。派了个婆子前往怡红院,叫个人来问话。

掌灯时,袭人见宝玉沉睡,便往王夫人房里来回话。

王夫人见是袭人道:“随便打发个人来就是了,你来了,要是宝玉用人可怎么好?”

袭人忙道:“二爷已经睡了,想来要醒也得好一阵。纵是叫别人来,回太太要是不周全,也是让太太生气。”

王夫人喝了口茶道:“今天出了这事,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也真是老了,一个照看不到,竟然……嗨!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袭人眼珠转转,想起那天在园子时,宝玉错把自己认作黛玉,说过的话……笑道:“太太,按理说我们做下人的不该管主子的事,更不该在背后说主子的不是。可是今儿我有一点小见识,不知该不该……”

王夫人道:“有话你但说无妨,对错我不会怪你。”

袭人微微点头道:“太太,按理说宝二爷也真的该让老爷管管的。究竟二爷是主子,我们也是劝不动的。太太,依我看,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还是让二爷搬出来住吧!出来了,我们也……”

王夫人惊道:“难不成宝玉跟谁作怪了?”

袭人忙道:“不是这么说,是我想着园中的姊妹都大了。更何况还有宝姑娘、林姑娘两位亲戚住在园中。里面自己人是知道的,我们是大户人家,自是懂礼节的。可是外面的人就难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太太就不说了,就是我们做奴才的,服侍了二爷一场,这心里……”

王夫人见袭人说的话全是大道里,正合己意道。感动的拉住袭人的手道:“我的儿,你且去吧!我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的名声,也就保全了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袭人回去暂且不提。

凤姐因金钏的空缺来找王夫人商量,见薛姨妈也在,遂给薛姨妈请安问好后说出来意。

王夫人道:“我这些人也尽够了,就把金钏的那份给了他妹妹吧,也不枉她跟我一场。还有从我的月钱中,取二两来给袭人,以后赵姨娘周姨娘有的,也有袭人的。”王夫人看了眼薛姨妈道:“你们不知道那孩子的好处,只是不知道宝玉有没有那个福气,能让她服侍的久远。”

薛姨妈笑道:“数日看那孩子稳稳当当的就不错,样样都那么的精心。姐姐放心,宝玉自是有福的,一定能留住她的。”

凤姐听了王夫人的安排,一一答应了。又陪着王夫人和薛姨妈来贾母房中闲坐。薛姨妈等在贾母房中吃完西瓜,又说了一回闲话,各自散去。宝钗与黛玉等回至园中,宝钗约黛玉往藕香榭去,黛玉因说“立刻要洗澡”便散了。

宝钗独自行来,顺路进了怡红院,意欲寻宝玉去谈讲。不想宝玉在床上睡了,袭人坐在身旁手里做针线。宝钗进来,瞧见他手中的针线。原是个白绫红里的肚兜,上面扎着鸳鸯戏莲的花样,红莲绿叶,五色鸳鸯。宝钗道:“好鲜亮的活计,这是谁的,也值得费这么大工夫?”袭人向床上一指。宝钗笑道:“也亏你耐烦。”

袭人道:“今做的工夫大了,脖子低的怪酸的”又笑道:“好姑娘,你略坐一坐。我出去走走就来。”说着就走了。宝钗看这活计实在可爱,不由拿起针来,坐在袭人方才的那个地方,就替她做起来。

黛玉从家里出来遇见湘云,便同她一起来寻袭人。黛玉来至窗外,隔着窗纱往里一看,只见宝玉穿着银红纱衫子,随便睡在床上,宝钗坐在身边做针线。

黛玉心想:“这宝钗平常端庄稳重,一副道学派。今这行事,却又何来?不爱花粉钗环,胸前却挂着明晃晃的金锁,到处告人只有玉的才能配婚姻。贾妃赐下红麝串也是笼在腕上到处显示。有事没事到怡红院来坐到丫头们都烦。只这样下工夫,不知能得什么福报呢?一个人太过用心计,真心又剩多少呢?黛玉心中不悦,无心再玩,辞了湘云,自回潇湘馆了。

黛玉来到房门口,听紫鹃和雪雁在说闲话。紫鹃道:”真正长见识,竟不知袭人是这种人,踩了别人往上爬。也不怕有报应。”

雪雁道:“可说呢,拿了这二两银子也不怕烫手。有本事自己争,干嘛拿咱们姑娘说事,”

黛玉进来啐道:“二个小蹄子还不住嘴,乱嚼舌根,被人听去了要生多少闲气。”紫鹃见黛玉回来,服侍她躺下,一时黛玉便入梦来。

黛玉心中不自在,见师傅在院中坐着喝茶,忙上前见礼。医仙道:“看到不想看的,心里不自在了?”

黛玉脸红道:“师傅怎知?”

医仙道:“我是不想知,想知便能知。”

黛玉迷惑道:“什么想不想的,我不懂。”

医仙道:“你能一语道破‘想’‘不想’再琢磨一下‘放’‘不放’,它们是一个道理。”黛玉听着更觉不懂。

医仙道:“先别想这些,到时自知。今儿你就学着医治外伤吧。”黛玉随着师傅的指向,见一梅花鹿浑身是伤,躺在地上。那黛玉素来胆小,又爱洁净,见这鹿身上血迹斑斑不忍去瞧。

医仙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知你不敢看,可它命悬一线,你能见死不救?”黛玉听师傅这样讲暗自点头,毅然跟师傅走道鹿前,与那鹿取下身上的利器后,清洗,包扎伤口。虽然心跳手软,还是咬牙坚持做完。医仙含笑,向黛玉投来赞赏的目光。一场下来黛玉早已累得精疲力尽,醒来后,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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