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留下黛玉一个人,托腮沉思。
看来,这官场中的尔虞我诈真真假假,绝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反正只要有后台,有银子,一切都好办!只是,像她这样,既没找后台,又没往官场中使银子却能安然无恙的,往后还不知要用多大的人情来还呢!难道,自己真的要走那条路吗?黛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次日一上午,黛玉果然安然无恙地仍旧坐在厢房里品茶,只是前面公堂上传来的击鼓及升堂、用刑等声音,隐约传过来,令黛玉不时地心惊胆颤。毕竟,她再怎样有所准备,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动静,心里还是隐隐地有些害怕,只暗暗中祈祷家中一切都好,这案件快快完结吧!
好容易熬到午饭后,黛玉刚想差那丫鬟悄悄到前边打听打听,就见原来接黛玉的那名官差走了过来,站在黛玉的房门口冲里喊道:“林姑娘,您的案子结了,我奉老爷之命,前来接您回家。”
“哦?结了?怎么个结法?”里边的黛玉一听,惊推门问道。
那官差陪笑道:“林姑娘,这事儿您别问我,还是回家问您的家人吧,这事儿都是他们代您上堂陈辩的。”
黛玉无奈,只得快步走出屋子,道:“好吧,好吧,我自个儿回家问去!你准备的车呢?在哪里?”那官差忙引着黛玉出了后门。黛玉一看,门前停着的,还是昨儿接她的那辆马车。当下来不及多问,忙上了车,让官差快马加鞭,一溜烟地回了林家老宅。
黛玉的车离宅门口还有段距离,就听到外面乱乱哄哄,忙打起车帘往外一瞧,见好多的百姓将林家老宅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这车根本过不去。那名官差一见,忙隔着帘子请示道:“林姑娘,您家大门口围了太多人,这车子根本过不去。要不,我拉您从后门进去?”
黛玉忙道:“就听大爷的,咱们赶紧走吧!”那名官差忙答应一声,一抖缰绳,车子一拐直往后门而去。
等黛玉的车刚刚来到后门,林如墨一家人及紫娟、雪雁等人已然听到消息守在了门口。众人见车子一到,忙蜂涌而上将车子团团围住,紫娟等人忙把黛玉扶下车子,众人才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黛玉往屋内走,人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黛玉不用问,光是看脸色就知道这场官司赢了,可她心里并未觉得轻松多少,相反,却压上了另一种无形的压力。
众人来到前厅都围着黛玉坐定,周全便把这场官司的来拢去脉同黛玉讲了一遍。黛玉听完,出乎意料地没有高兴,而是紧皱眉头,冲旁边的紫娟喝道:“紫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
紫娟听了,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含泪道:“姑娘,紫娟知道错了,我不该私自瞒着姑娘让周爷爷的人去给北静王爷送信儿,请姑娘惩罚!”
周全忙也跌倒,求情道:“姑娘,紫娟虽然违背了姑娘的意思,可她也是为了姑娘着想啊,毕竟姑娘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去那阴森无情的公堂上受人凌辱呢!若真是那样,姑娘这会儿定然是在求医问药,而不是安然无恙地端坐在此啊!”
“周爷爷!”黛玉的声音冰冷寒凉,让人听了禁不住打一个冷颤。周全知道自己这话言重了,忙请罪道,“姑娘,老奴也知道错了,而且这件事也不全是紫娟姑娘的主意,姑娘要是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众人听了,无不落泪,忙忽啦啦跪倒,齐声求情道:“求姑娘饶了他们两人吧,他们也是一片忠心为姑娘啊!”说罢,已是哭声一片,尤其雪雁、春纤等人,更是泣不成声。
黛玉见罢,长叹一声,摆手道:“罢了,罢了,都起来吧!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我何尝不知道是好心?可是你们别忘了,这个人情咱们是还不起的啊!弄不好,将来受牵累的,可不止是咱们这些人!”
众人听了,皆一脸迷茫,黛玉无奈地摇摇头道:“唉,跟你们说你们也不会明白,你们若不信,等着瞧吧!——只是,你们放心吧,将来就是牺牲了我黛玉一个人,也会尽量保全诸位的,只求各位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一切皆听我的安排,这样大家才能同心协力啊!”众人忙齐声答应了。
不管怎样,官司是打赢了,林四等人一败涂地,不但被霸占的农田及鱼塘悉数归还黛玉家所有,还赔偿了这些年的租金,当场交清。黛玉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一阵感慨,唉,毕竟都是自家族内人呢,这场官司,着实的是两败俱伤,只便宜了那些官场及被打点的人了!
林如墨也是直抹眼泪,可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法子呢,谁让那些人贪得无厌呢,最后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好不丢人!他见黛玉也如此伤感,也知道她的心思,便问道:“玉儿,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黛玉用帕子拭了泪,问他道:“叔叔,我们这些人是迟早要回京的,只是放心不下你们一家。如今咱们这仇是和他们结了,我们若是一走,怕是他们饶不了你们呢,随便找个茬你们就招架不住啊!”
林如墨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有什么法子?谁让我们这些人都无能呢,少不得听天由命吧!”
黛玉摇摇头道:“那怎么行!毕竟你们一家是因我而与他们结下的仇,我不能不管!要不这样吧,你们一家今儿晚上回去商量商量,要是这边没什么牵挂,不如随我一起进京,我们这些人在一起还有个照应。正好,我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你们一家今后就是我的靠山了!”
林如墨没想到黛玉会为他们想得如此长远,当下感激零涕,道:“玉儿为我一家老小想得如此周到,我们一家感激不尽,等我们一家回头商量拿准了主意,就来回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