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同趴在地上,额头鼓起的红包正好顶着牙牌,暗暗咬牙不已。上朝第一份差事居然让他修订“女诫”,要不要拒绝呢?
要拒绝他随口就能编出很多借口。但是他不能拒绝,就算这份差多恶心人,他也得接,还得办得乱七八糟,最好让群臣指着鼻子骂。
朱浩渺不是一个简单好对付的皇帝。天下人都可以把他看成借助父权上位的绣花枕头,却难以骗过这开国皇帝的锐眼。
“臣谨遵圣旨,定当竭尽所能。”
“嗯。”朱浩渺弯了弯嘴角,心情不错的让他起身。
朱浩渺盯着包鸿安排了西南剿灭元氏余党的事,便让众人散去。
待得从御书房出来,脱离朱浩渺的视线,大家都舒了口气。陆书同垂头丧气走在最后面,席璋停下步子,猛拍了一下他的肩。
“书同,今日难得朝堂面圣,你怎么敢走神呢?”
陆书同摊摊手,无辜不已,小声道:“这岂能怪我?站在我前面的唐渊老兄,他的后衣领子处沾了两根短发,正好和绣纹组成了一个‘呆’字,我一时没忍住。”
席璋顿时舌头打结,半晌,终于忍不住哈哈狂笑起来,引得走在前面的包鸿等人诧异的回头瞪眼。
陆书同垂眸绞着衣袖,“哀怨”的瞥一眼席璋。你再笑狂一点,估计很快就会被皇帝踢到边塞去吹西北风了。
“别笑了,四皇子不是约了你比骑射吗?快走,快走。”陆书同赶席璋。
“你也来。你不是没来过宫里头吗?今日正好,我陪你逛逛。”席璋铁臂箍住陆书同,硬生生把他往英华殿带。
“哎——我还要修订‘女诫’呢……”陆书同“飙泪”哭喊。
“哈哈哈!你那几房小妾要是知道,还不剥了你的皮!”席璋拖着陆书同,笑声从胸腔发出,老远就能听到。
——
海茺蹲在新秀女所住的通房院外,眼珠子状似漫不经心的四处瞟着,嘴唇嘬起,咕咕学着布谷鸟的叫声。
娘的,谁笑那么大声?把她的暗号都掩盖了!
就见一个身形魁伟、身穿暗紫蟒袍、头戴镶白珠粱冠的俊朗男子,半拉半抱着一个深蓝进士服饰的人,一路嚣张的走过。因为后者脸朝另一方向,海茺也不知是个什么“娘炮”样子的人,居然跟另一个男人公然搞基。
海茺很识时务的直起身,恭恭敬敬低下头,准备躬送这两位基友远去。
席璋眼角瞥见一个垂头垂手的小火者,本也就过去了,偏巧海蓉听见了海茺的暗号,一瘸一拐的正走出门来。
(⊙o⊙)呀!怎一个倾城绝色!
席璋不由站住,松开了陆书同,嘴里喃喃:“佳人如斯……”
陆书同见状,闪闪眸子,侧身去看,就见一个绝色美人拉着一个小火者的手,而后者则低着头拼命要甩开。
“姐,快松手……”海茺极力压低了声音。
老姐啊,您也不瞅瞅四周啥环境,有两个官儿正一边看着呢!你这拉拉扯扯的,唉——!
海蓉总算发觉了不远处驻足而立的两人,正表情各异的对自己行注目礼,顿时面红耳赤,慌忙躲进了院子。可怜她一瘸一拐,走得急了,门槛上一绊,就要摔倒。
海茺刚想跳过去扶,猛的想到不能露太多身手,只好缓下身形。
眼前一花,席璋的身影像离弦之箭一般,眨眼到了海蓉身旁,堪堪将她扶住。
“丫头,你没事吧?”席璋低头看着海蓉,近距离看她,肌肤细腻,比之远观更加美得动人心魄。
海蓉红着脸摇头,连话都说不出了。她活了十五年,可从来没有和除了父亲以外的男子这么靠近过,更何况对方是那样一个气质出众、英雄少年范儿的男子。
“咳,永安王,咱快走,我一见女人就头晕。”陆书同扶了扶有点歪的帽子。他是真头晕,朱浩渺那块龙砚可不是海绵做的。
他得提醒席璋,同时也是点醒海蓉和海茺。目前这样没规矩的状况,要是被皇帝晓得,席璋的日子就难过了。
“小人不知永安王大驾,小的给永安王磕头。”海茺立刻跪下。苦也,以后在这皇宫里,不知道要跪多少人!突然觉得这游戏不太好玩。
海蓉也赶紧要跪下,席璋扶着她的双臂阻止了。“你脚上有伤,不必多礼。”
席璋就算性子狂放,但也不是个蠢蛋,陆书同提醒了,他也有些警觉。眼看院中出来好些个秀女,席璋松开海蓉,指着海茺道:“你这不长眼的狗奴才,没看到这位秀女脚上有伤吗?为何不去取药来?秀女虽未有封,来日说不定就是皇上的妃嫔,就是你的主子,你就是这么伺候的吗?”
纳尼?!海茺垂头瞪着地面的尘土,上面正有一只小蚂蚁爬过。蚂蚁,蚂蚁,我现在跟你差不多呀,任人骂任人栽赃,呜呜呜。
“是,都是小的不长眼,小的这就去取药。”忍吧,不是大丈夫,我照样也能伸能屈!
海茺爬起身,一抬头,正对上陆书同投来的一瞥,两人都怔了一下。
陆书同:咦,这小太监怎么不像“太监”?到底是哪里不像呢?
海茺:“娘炮”进士长得原来不娘炮;瞧那一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样子,要不是眼底一丝清凉,她也要被骗过去了。
海茺最后瞥一眼陆书同额头的“红灯笼”,暗中扯扯嘴角,赶紧扭身跑了。跑了没几步,转个弯,她就躲起来,探头去看,见席璋和陆书同并肩离去了,这才轻吁口气,悄悄往回摸。
才刚摸到储秀宫外那大杂院,就听一个泼辣辣的声音尖声酸气的鸣枪开炮。
“大家可都是瞧得真真儿的,那个永安王可是把你搂在怀里呢,那叫一个眉来眼去,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顿时三三两两响起附和的声音。
“嘤嘤……”海蓉啜泣着。她的倾国之色,她的诗词琴曲书画,对付这堆女人却是一点用也没有。她好无助。
海茺眉头锁了起来,拢着袖子在院外来回踩。靠之,手脚的伤还没解决,又惹一身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