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古伶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快要来了么……”喃喃的声音在她的轿外响起,她满意地睁眼,他,的确还是很敏锐的么。
“什么人!”外面开始了骚动。
“记得跟着我——还有君念羽。”梦古伶迅速掀开轿帘说了一句。
场面开始混乱,然后渐渐失去控制……
“这个女人……依然很有效率嘛。”梦古伶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突然帘子被掀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冲进来,“在下奉人之命将七公主带走。”
“没错。”知道对方在确认自己的身份,她隔着帘看了一眼外面,淡淡答道。
“得罪了。”腰间一紧,已被人抱起,风声呼呼地在耳边掠过,她清晰地辨认出身后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安排好了么。”她知抱着她的人一定是重要人物,于是问。
“是。”
梦古伶微微皱眉,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抱着她的人气息有着些微的熟悉?
可是说实话,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实在是很有信心,她不会记错的。
于是她静静地冒出一句,“是你。”
速度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疾驰,声音却没了先前的伪装,“你怎么认出的?”
“味道。”他身上的味道,因她当时仍有洁癖而记得格外清晰。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是我?”
“我相信她。”酸橙是那样好强而倔强,不允许自己失败的女人啊。如果她不是跟酸橙合作而是对立的话,她的胜算并不大。
“和你们两个作对,果真是需要头脑和勇气的。”上官吟轻叹了一声,竟似有些惋惜。
梦古伶轻轻勾起了嘴角,“来不及了。”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瞬间,情势便已变换,上官吟只觉得手臂一阵噬骨的疼痛,几乎要放下怀中的人,却仍是咬着唇忍住了。
很好的忍耐力啊。“墨阁。”他居然是墨阁的杀手么?
上官吟没有出声,全力地抵挡地流窜在每一条经脉的剧痛。
“绝墨。”她也不在意,再抛出二字。
上官吟几乎是立时刹住了继续前进的势头。
这刻,疼痛不重要了,任务不重要了,国仇家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他的身份?
“Bingo!”梦古伶打了个响指,墨阁是苍流教的暗杀分支,而其中的两大头号杀手——之所以是两大,是因为江湖上的人实在分不清楚,究竟谁比谁厉害?
两人同年出道,自出道后的任务均未失手过。
他们一个擅长瞬间的刺杀,一年只接三次任务,另一个擅长长时间卧底之后的暗杀,具体时间长度由任务难易来定,然他最长的一次也只是用了三十天而已。
当然,关于任务的次数,也有例外,如果教主直接下令,当然就是另一种状况的。
上官吟轻蹙眉,没有放下她。
他这次,便是教主下的死令,不成功便成仁。
他只是在这里假扮太子,顺便替太子除去威胁。
只是——他那引以为豪的演技,怎么偏偏在她面前使不出来?
“五。”再五秒钟,他的毒就会发作,意志力再强,功力再深,也没用。
“四。”
“三。”
“二。”
“一。”
梦古伶扯了扯箍住她的手臂,却发现对方出奇地用力,即使昏迷了,手劲也未曾减半分。
无奈之下,她伸手干脆利落地点了对方的麻穴,人才刚脱身,莫秋便现身。
才打算整整衣服走人,便想起了后面还有两个人。
回身扔了一粒药到上官吟口中,“找个地方把他放下。”
“是。”
人才刚带走,后面君念寒和君念羽便已经赶到。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君念寒过来站至她面前,细细地将她看了一遍。
“没事了,走吧。”梦古伶瞄了一眼后面的君念羽,举步往一片林子里走。
她的影卫一定在附近,自己却发现不了有多少人,又究竟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功力?
君念羽咬了咬唇,走到君念寒身边,一并跟上梦古伶的脚步。
———————————————————————
“就这里么?”君念寒看着眼前的一栋小木屋。
“对。”梦古伶说着走近了木屋,伸手推开了门。
“要待多久?”君念寒挥了挥手,屏开漫天的灰尘。
“一个月。”这算是她最差的估计了。
“衣食住行——”
“你认为这要我们担心?”
“也是。”君念寒点头,“我只是怕暴露。”
“我有安排。”
“咦?”已经在屋子里头的君念羽发出了疑问的声音,“只有两张床吗?”
只有两张?君念寒闻言挑了挑眉看向梦古伶,她不是该早有安排的么?
“你们睡,晚上我有事。”梦古伶轻轻揩了一下桌上的灰尘再弹了弹指,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两人没有再说话,大家都是聪明人,自是明白她有事要办,她既不说,他们多问也无益。
———————————————————————
一个人影闪至桌边,借着夜幕巧妙地把自己的身影遮掩起来,伸手掏出一包药粉,手伸至桌上梦古伶专用的茶杯上方抖了抖,再收回至腰间——
静静地,一只冰冷的手扣在了那只手的手腕上,声音却是云淡风轻的。
“做什么?”
那人不说话,反手便向梦古伶袭去,招式却不毒,似是只求脱身。
两人来去几招,梦古伶架得轻松,那人却在心底暗惊,知她武艺绝顶,却不知强到他无法伤到丝毫的地步。
“够了。”伴着梦古伶一句轻轻的话,那人的身体已被定在了原地。
轻轻的鼓掌声,悦耳的声音,“不错哦,虽然是你让他,但是能过六招也很了不起了。”想当初他也只跟她过了十一招而已。
“是么?”梦古伶淡淡地回了一句,“那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怎么知道?”君念寒笑得开心,抹去那抹不安的预感。
“你猜对了。”轻易地戳穿他的伪装,梦古伶坐到椅上端起了杯子,加过料的十五年普洱也很不错呢。
“你怎么知道我猜什么?”
“要说这世间只有一人能看透你,那这人一定是我,不是君念羽,更不是你自己——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后面那句是对屋中的第三个人说的。
沉默。
“你明知我们都猜到了。”又何必不承认。
“说得也是。”一直沉默着的人突然应道。
“真的是你。”君念寒沉静了一下,应道。
“不错。”梦古伶鼓了鼓掌,“我都放过你三次了,居然还有第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