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看到今儿个费弋阳又是和白辰辰一同进来的，嘴角的笑纹就更深了。
白辰辰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外面费弋阳跟她们领班打了声招呼，领班就同意自己过去吧台帮忙了。这帅哥的效应就是立竿见影。
白辰辰穿上制服，把自己的衣服往柜子里塞的时候，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轱辘辘滚了几个圈，停在墙角。
原来是昨天买的那支口红。
不过最后是费弋阳付的钱，算是他送给她的吧。
这么一想，白辰辰弯腰拾起口红的时候，脸上还有点热。算起来，昨天的晚饭，今天的盒饭，也都是他请的，而且自己昨晚喝醉酒不知道给人家添了多少麻烦，等发了工资，得好好请他吃顿饭。
等发了工资，就要过年了，得去超市办些年货，等发了工资，还要帮白辰泽和闹闹买套过年的新衣，白辰泽现在还是上班制服和那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换着穿，再没看他穿过第三件衣服，他平常出入的又是酒吧这种地方，人人都是穿得时髦入潮，难免会自卑。等发了工资，还得给黄岩和白辰泽那边添个洗衣机，两个大男人住一起，没有洗衣机，衣服都洗不干净，每次总是白辰辰过去把他们的脏衣服拿回来洗，洗干净了再叫白辰泽过来拿。等发了工资……
唉，什么都要用钱，她才第一个月拿工资，还不知拿到手的能有多少。她根本没有空闲去考虑自己，可钱还是不够用。有什么途径能一下子赚到很多钱就好了。
她唉声叹气的想着，旋出口红，在嘴唇上淡淡的抹了一层粉色。
到吧台的时候，费弋阳也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平常穿得很随意，都是简简单单的衬衫，外面套上大衣，今天北京降温，一早霜冻都已经结到屋檐下了，白辰辰昨晚没回去，没衣服可加，费弋阳就把自己那件军装夹棉的风衣拿给她裹上，上回他穿在身上，白辰辰明明看着才是中长款的，怎么自己裹着就快拖到地上了，只露出两只小小的脚，和毛领子上面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
路上还被费弋阳嘲笑：“你就一移动被窝。”
她也不想，可真的冷。她是南方人，在北京待了两三年了还不习惯这冬天凛冽的寒风，一脱下这军大衣就觉得那寒风跟冰水似的往手脚漫。
费弋阳倒是穿得轻巧，白衬衫，羊毛背心，外头是灰白格子呢短大衣，黑色灯芯绒长裤，同色短靴，方扣一板一眼的，脖子上还围了条姜黄色羊绒围领，白辰辰当时看到这颜色只有一个字评价：“骚。实在是骚。”不过某某品牌的户外平面上，那帅到天理难容的男模好像就是这么搭的。
费弋阳虽然不屑，但这条围领最后还是到了白辰辰脖上，真的很暖和啊。
酒吧里暖气十足，他脱了大衣，穿着西装马甲，看到白辰辰嘴唇上那一抹嫣粉色，眼前蓦的一亮，眼睛里不觉都充满了笑意，朝她挥着手道：“过来，帮我把这些都擦一遍。
那些调酒器漆光澄亮的能映出人脸来，白辰辰不明白有什么好擦的。
她在擦，费弋阳就在一边教：”这个是冰桶，这是酒壶，这是量杯……“擦完了又让她把所有酒杯擦一遍，吧台上的吊顶上倒挂着许多形态各异的酒杯，在射灯照耀下璀璨流光，仿佛水晶一般。
她每拿过一样酒杯，费弋阳就挨个说出它的名称，一般用来搭配什么样的酒。
白辰辰虽然不耐烦，但有些感兴趣的还是记住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酒杯也有这么多讲究。
最后是他身后那一排壮观的酒柜。费弋阳如数家珍般向她一一讲述这些酒的年份，口味，密度，一般调酒时常用的基酒，和大众喜欢的口味。
白辰辰仰着头问他：”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用碰这些酒。“
他用看”朽木“的眼神看她：”我要是忙起来，让你递把手，你万一递错了酒呢？“
白辰辰吐吐舌，只得一一认真记下。
这个时间段客人还不多，费弋阳颇有兴致的一个人在吧台上调着一杯一杯五颜六色的东西。倒是卡座那边，看起来人手不够用，白辰辰想去搭把手帮忙，被费弋阳一把拽回来了：”你哪也别想去，给我乖乖待在这看着。“
看他调酒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调得很好，就算我不看，我也知道。“
费弋阳没理她，兀自跟她解释：”这种简单的鸡尾酒，是不需要shaker的，也不需要分层，所以不用讲究密度，选好基酒，加入冰、果汁和糖浆调味就行了。你试试。“
”哦……啊？“白辰辰原本漫不经心的听着，忽然间意识过来他在说什么，猛的抬起头：”我？为什么让我来？“
”我先教你几种简单的，待会要是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也能勉强凑个数。“
白辰辰嘴角有点僵：”我……给你凑数？你调那一杯得要四位数，我调的……个位数都没人要吧？“
”嘿，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费弋阳随手揉揉她头发，”得了，别贫了，要你调你就调。“
白辰辰认命的上阵，在他的指导下，从酒架上拿下龙舌兰，倒入高脚果汁杯，再加入冰块，浇兑上君度香橙，加了小半勺橙味糖浆，最后还削了片橙子夹在杯上。
看着一杯透明澄黄的鸡尾酒诞生在自己手下，白辰辰有点沾沾自喜。费弋阳告诉她：这杯叫龙舌兰日出。名字还挺矫情。
她兴高采烈的拿这杯酒去给领班品尝，领班一脸的不置信：”费弋阳教你调酒？“
”没，他哪是教我，他就想变着法榨取我的剩余劳动力。“
白辰辰还不自知。这领班心里可跟明镜似的。费弋阳那调酒技术，可是从不外传，尤其是几套招牌鸡尾酒的配方，外人钻空了心思的想挖了去，如今肯教这丫头，今儿个又是亲自上她这要人的，这里头什么意思，她还能不明白？
眼角笑得像一朵菊花，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白辰辰的肩：”好丫头，将来出息了可别忘了本。“
一晚上白辰辰就跟在费弋阳身边看他调酒，拿酒洗器皿这种事也轮不着她干，费弋阳身边一直有个跟班，啥事都替他准备周到了。白辰辰就负责把酒送到客人手里，顺便报下酒名。
这一来一去的，白辰辰也认得了好多鸡尾酒，什么颜色什么样子的，叫什么名字，女性多点哪种，男性又会点哪种。
最忙的时候，白辰辰看那小跟班洗不过来杯子，就要去帮忙，却被费弋阳喝止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多管闲事。“
白辰辰理直气壮：”这是多管闲事吗？这本来也是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现在是我说了算！“
比嗓门吗？比大眼瞪小眼？
白辰辰昂着的脸，鼻尖都快贴到他的了，费弋阳又闻到那种好闻的淡淡的馨香，不禁心头一动，连目光都软了下来，白辰辰忽然就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这又是什么情况？直觉有诈！
倒是先偃旗息鼓退下阵来。
费弋阳也没跟她继续争执下去，唰唰又背过身去摇起酒壶来。
快要打烊的时候他才真正休息下来，转过身，懒懒对她说：”待会先别走，过来把我衬衫拿去洗。“
这一提醒，白辰辰又想到那个尴尬的唇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干下这么荒唐的事？他竟然还一直记着呢！
她红着脸，闷闷的”哦“了一声，离开吧台，去帮其他姐妹们清场收拾残局了。
这时候已近凌晨四五点，大厅里没什么人了，白辰辰擦到一桌，看见卡座里就剩下一个年轻女孩，面朝下趴在圆桌上，大概是醉死了，随身的包都被人翻开了，里面单据、面纸散乱在沙发上，手机钱包什么不用说，肯定早教人扒走了。
看那女孩也不过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不是被人骗了，就是遇到什么挫折，才来酒吧一夜买醉，心下不忍，便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小姐，醒醒了。“
那女孩呜咽了声，双肩动动。
白辰辰又叫了她一声，她终于揉着眼睛坐起来。
”几点了？我在哪？“
白辰辰好心道：”小姐，我们要打烊了，您看需不需要打电话帮您叫您的家人或朋友来接您？“
”家人……？朋友……？“那女子迟钝的重复着，继而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白……辰……辰？“
白辰辰一愣，她认得自己？
用手拨开她醉得凌乱的头发，这才看清，竟然是表舅家的女儿，也就是她的表妹，彭洁云！
才几个月不见，她怎么就憔悴成这样？上回舅母不是还炫耀过，说她在时尚杂志工作，结识的都是名流吗？怎么一转眼就在酒吧通宵买醉，还弄成这副模样？
白辰辰抿了抿唇，收回所有心思，平静的道：”我帮你打电话给表舅吧。“
”不用了……“彭洁云果断的说，继而又”咯咯“的笑：”他死了……他们都死了……呜呜……死了……“
白辰辰一怔。彭洁云这又哭又笑的，让她也有点摸不准，她说谁死了？表舅死了？
白辰辰有点不敢置信，不过这段日子她忙于生计，的确没怎么关注过表舅一家的情况。怎么忽然间就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没等她问完，彭洁云已经站起来，自己摇摇晃晃的走出去了。白辰辰看着她的背影，也只是无奈的摇头。
收拾停当以后，白辰辰就回换衣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一出来，费弋阳就跟尊门神一样的堵在外头。白辰辰想了想，褪下脖子上的羊绒围领：”喏，你的。“
他满不在乎的说：”我才不像你这么怕冷，下回再还我吧。“
”那大衣……？“白辰辰又指指自己身上这件军大衣。
”我觉得你穿着还挺有意思的，你继续裹着到马路上当移动被窝吧。“
”那你……“白辰辰指指他，意思他下班了还不回家在女更衣室门口等着想干嘛。
还没问出口，衬衣被他团在手里扔了过来，白辰辰撞了一鼻子满满的男性气息，是那种香水、烟草和酒精夹杂的味道。
”记得，洗干净一点。“
白辰辰撇撇嘴，把衬衣展开来理平了，叠好放进背包里。
于是两人莫名其妙的一起走出”夜来香“，白辰辰要去搭早班公车，费弋阳住得很近，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
刚走到路口，就看见一个背影蹲在路边呕吐。白辰辰认得那衣服，是刚才的彭洁云。
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来，白辰辰静静立在原地，看着她。
费弋阳也在她后面停下来：”你看什么？“
白辰辰不说话，他也跟着看向那道蹲着的背影：”你认识她？“
良久，白辰辰才回过神来，淡淡回了句：”不认识。“
走过的时候，费弋阳又回头朝那影子多看了几眼。
大清早公车上很空，白辰辰很轻易就找到靠窗的座位，刚坐下来，就看见费弋阳还站在车站那朝车上看着，目光一旦搜寻到她，就立刻充满了欣喜，冲她挥挥手，直到她的汽车发动了，依旧没有离开。
白辰辰疲惫的把头靠在窗玻璃上，很凉，不过慢慢的就被皮肤的温度熨热了。
她想：自己大概是个凉薄的人吧，连费弋阳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可她真的不是圣母，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没空再管其他人的事。这个世上，谁都没有义务一定要去帮助谁，所以多数时候，我们只能靠自己。
*
昌平地块的招标案公布，崔博很意外的在发布会上看到一个熟人身影。
这人，正是温惠。
之前，温惠叫自己公司手下人也做了份标书，偷偷摸摸的投了进去，而第一次竞标会，也是公司名义上的法人去参加的，温惠做的是幕后隐形老板，现不现身都无所谓。
这次事关招标案公布，她自然得坐镇，崔博也是这时才得知，他们的竞争对手里，竟然有一个是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
早就知道温惠这人唯利是图，没想到这么不讲道义。
崔博心里愤恨，但面上表现出来仍是得体的微笑。
评审团私下讨论了一阵后，就由温辛代表公布了招标结果。
他打开文件袋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中标的公司是中远，而中远那个牌子后面，他看见了自己的姑姑。
这份结果要是公布出去，难免有人猜测里头的水分。
事实上，最后会是这份结果，也正是因为这些评审团的官员们看到了中远牌子后面坐镇的温惠。有点眼色的都知道她和今日负责宣布结果的温书记是啥关系，不免揣度起来，这个温书记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前也没听到一点风声，这是暗示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吗？
其实各家的竞标案都大同小异，批给谁不是一样做，先不管这马屁拍没拍上，拍的对不对，总比得罪了人要好，所以大家都很”明事理“的、心照不宣的把工程批给了中远。
这厢温辛皱了皱眉，看着这结果，沉默了片刻，还是如实公布了。
霎时，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大部分人的脸上是笑着的，就算不高兴，明面上也得假装高兴的恭喜啊，而且打从看到温惠出现起，大部分已经暗自猜到，这工程非中远莫属了。只是这中远藏的是深啊，真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从会场出来时，崔博快步走在前头，温惠也着实没想到这标会中到自己头上，因为先前探过一次口风，那时温辛的口气明明是很坚决的要秉公办理，也许真的是自己公司那几个小伙子标书做得好，那也算是他们公司真材实料了。
但她知道自己今天一现身，崔博肯定得有想法，所以结果一公布出来，她就往崔博那看了，对方脸色果然不虞。她这是第一遭做生意，在商场上还没立下根基，就先得罪了人可不好，所以一离开会场，就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追上崔博：”小崔。“
”呦，嫂子。“崔博停下来，勉强笑着，”我还没恭喜您，这开门红啊，公司一开张就接下这么大块项目。“
”哪里，还不多亏了小崔你，没你我这公司也建不起来啊。“
温惠谦虚着，听在崔博耳朵里却变了味。这拐着弯损我呢，说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温惠见崔博脸色不对，赶忙说出自己的来意：”其实我这也没想过自己能中标，都是碰运气，其实我一开始决定参加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万一要是中了，就把室外工程的部分，都转包给小崔你。你也知道，我那破篓子公司才多大点规模，一次哪能吃得下这么大块肉。我从没把小崔你当外人，肥水当然不流外人田。“
崔博算了算，这么大个项目，光室外工程也不少了。也有些动心，但嘴上仍是客气道：”嫂子您甭谦虚了，您跟魏哥一句话，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么？“
”哎呦，小崔你这说的，我跟你魏哥也不是神啊。更何况你魏哥那老大粗，哪里是做生意的料，以后商场上的事，还需要你多指点指点我们哪。“
崔博见温惠说得这么诚恳，已经要点头答应了，然而这时，会场外面突然一辆香槟色宾利急急的刹下来，崔博顿时被吸引过去注意。
只见那车的后座车窗有一边没摇紧，露了三寸宽的缝，坐在里边的男人朝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像是命令般，崔博已经返身对温惠道：”嫂子，咱们有事下回说，再联系，啊。“说完就溜溜的绕到那边，上了那辆宾利车。
温惠顺着看向那辆宾利，车里的男人已经转过脸去，只能看见半个侧面，发顶，额际，和一只眼睛。温惠隐约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然而当她在自己的交际圈里搜索时，又好像没这个人。
到底是谁呢？她想不起来了。
崔博上了车，司机就缓缓发动起车子，骆荒不动声色的摇上车窗，问他：”今天谁中标了？“
一提这事崔博还来火：”别提了，姓温那娘们不讲义气，出来横插一脚。“
”呵，“骆荒从鼻孔里嗤出一声笑，像是早预料到一般：”贪是人知本性，你帮她的时候不就预料到她可能会反咬你一口了吗？“
崔博悻悻的：”我那是随口说说，谁晓得成乌鸦嘴了。不过这娘们提出把室外工程外包给咱们，我算了算，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你看……“
”不用了。“骆荒淡淡说，”这块肥肉这么大，就让她一个人独吞好了。“
”可是……“崔博心有不甘。
”她吞下的工程越大，需要的流动资金就越多，记住，只要她开口问你借钱，无论多少，都借给她。利息……就是她工程利润的两个点。“
*
顾京西自从那日以后，就再没见过温辛。她明白自己这次做得过火了，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不过，她已经找人解决了那个偷拍的女孩，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了。
她和温辛之间，差的只是时间来冲淡一切。
又到了周末，是他们回长辈家应卯的日子。这个礼拜是回温家，但是温辛一早就托叶常弘打过电话来，说他这个周末有工作，抽不出空来。
顾京西本来可以让家里保姆打个电话，就不回去了，但她有意修补夫妻的感情，于是一个人抱着乖乖回去了。
司机把车子开到军区大院外头那条梧桐道上，冬日难得的阳光，透过参天梧桐的残枝，斑斑驳驳的打在车顶上，后视镜偶尔被光线一折，亮得晃眼。
这季节什么都凋零了，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灰的白。顾京西抱着怀里的乖乖，也陷入一片惆怅中。但愿春天来的时候，一切会好起来吧。
到了第一道哨岗，司机把车停下来，两位武警向他们行礼致敬，然后检查车牌号，这种程序她早就习以为常，静默的等着，目光落到后视镜上，蓦的一滞，她有些迟疑的回过身去，没有人啊……可是当她再转过身来，那个身影又生生的出现在后视镜里。
怎么会？顾京西疑惑是自己眼花。
派去收拾残局的人明明说姓彭的一家都在车里一齐被撞了，两个大人都已经确认死亡，另一个就算没死也应该在医院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在暗处看着车里的她？
顾京西的心跳蓦然加快，当她再看后视镜时，那个影子又没了。
错觉，一定都是错觉……她安慰着自己，只等着门检过去，赶快开车，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有人在敲她的车窗。
她一抬头，就看见彭洁云站在她车旁，向她招手，微笑。
”啊……“顾京西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向座位上栽去。司机忙回头看她：”顾小姐，怎么了？“
她惊慌未定的指着窗外的彭洁云，司机也没察觉她是什么时候站到车旁的，于是摇下车窗问：”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彭洁云却只是笑，笑颜明媚，如同一朵花一样。
她该不是疯了吧？顾京西惴惴的想。那人回报也没说有人被撞傻了啊？而且就算傻了也该在医院被关着吧，怎么会跑到这来，还知道她会出现在这？
车检一过，顾京西就催促着：”别管这疯子，赶快开车吧。“
车检的武警也开始驱赶那女孩，然而车一动，彭洁云就像发了疯似的跟着车跑，狂敲着车窗，大声在窗外喊：”荡fu……荡fu……你这个荡fu……“
嘭嘭的声音震耳欲聋，连司机都迟疑的放缓了车速。
顾京西脸上一红，生怕她再喊下去会吸引更多的人注意。这块儿住的都是什么人？哪个不认识她顾京西？又有哪个不是人精里的人精？要是被旁人听了去，不知会往哪里想。
顾京西也跟着叫：”停车，停车。“
一边把乖乖放下，就想下车让武警赶紧把人轰出去。
刚走下车，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彭洁云从身后掏出什么，猛的朝顾京西脸上泼去。
”啊——“
扭曲的尖叫几乎穿透在场每个人的耳膜，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幕，顾京西捧着脸，痛苦的趴伏在车上，而彭洁云做完这一切，开心的扔掉了手里的瓶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报应……这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