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里,对于快餐的定义:就只有肯德基和麦当劳。其他奢侈的,她想都没想过。
费弋阳去前面拿了号码牌,白辰辰在后头等位,排队的人太多,排到餐厅外面的就没椅子坐了,大冬天的,站在寒风里,餐厅服务员穿个长及脚踝的羽绒服,随时安排入内就座。
即使这样,也没影响情侣们你侬我侬的热情,娇滴滴的小姑娘们把脸埋进了男友的胸膛中,费弋阳这样一路“检阅”过来,白辰辰就调侃道:“这种日子出来吃饭,可真是大饱眼福。”
没想到还有卖花的小姑娘来凑热闹,又不是情人节。小姑娘脸冻得通红,可口角利索得很,拿着玫瑰花就往费弋阳手里送,嘴里话语甜得发腻:“先生,别忘了给老婆也买朵花。”
白辰辰大窘,拉着费弋阳就要走,连饭都不要吃了。费弋阳却觉得有趣:“小姑娘挺有眼力的嘛,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老婆,不是我女朋友?”
“情侣都是那样的。”小姑娘像一旁努努嘴,一堆年轻的情侣正在四下无人般的热吻。
白辰辰看了一眼,羞红着脸别过头,费弋阳挑着眼角笑:“好,我给老婆买一支,要最大朵的。”说完从钱夹里掏出二十元钱。小姑娘把花给他,接过钱直接要走,被费弋阳一把拉住:“找钱啊。”
小姑娘诧异的转过脸来,脸蛋红红的,不知是被玫瑰映的,还是冻的:“先生您送花给老婆还要找钱啊?这姐姐多漂亮啊,还能不值二十块钱了?”说完转身就向其他情侣兜售去了。
费弋阳讪讪的闭了嘴,白辰辰哼一声:“这种骗钱的招数,也就只有你才上当。”
费弋阳摸摸鼻子,歪着嘴笑,把花递给白辰辰。白辰辰却不接,张眼朝别处张望,手里摆弄着自己的背包:“我又不是你老婆,我可受不起这花。”
“别介,你看我都买了。”费弋阳扯过她的手硬把花塞进去:“被骗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就为了讨某人欢心。”
费弋阳拉着她的手那一瞬间,白辰辰感觉到他手掌的柔软,当他收回手从裤兜里掏出烟在寒风里点上的时候,她又特意看了一眼,他那双调酒师的手,异常的漂亮,让女人都羡慕的纤长,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白辰辰的手脚就不算好看,都太小了,鞋穿最小码的,手也是认识的人中最小的,手指因为早年生冻疮,有点粗,指甲形状也不好看,所以从不去涂抹指甲油,只是修剪得秃秃的,这样不漂亮却也不显眼。护手霜倒是用得很勤,主要听说冻疮这玩意儿会复发,她可不想端酒递给客人的时候露出一双布满脓疮的手。
白辰辰记得念书的时候看过一本女作家的书,里面说:女人在选男人做丈夫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看他的手,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干净温润,指甲要修剪得体,因为这双手将来不仅要跟你携手走一辈子,而且还会抚摸过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文章最后还是写,当然尽量选择一双漂亮的手。
白辰辰不知何故,生出这么多想法来。手里攥着花,似乎怎么都不对劲。
费弋阳看出她的不自在来,调侃道:“要不我帮你把花枝折下来,这花插头上,省得你拿着费事。”
白辰辰瞪他一眼。
等到终于进了餐厅,吹上第一缕空调的暖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两个人随便点了份皮萨,几样小食,等上菜的空隙,费弋阳就端详着对面的白辰辰。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昏暗的氛围下,他见黄岩那里出了点事,就想上去看看,没想到在背后听见白辰辰大放厥词,就想给她点教训。
大约心里看某人不顺眼,连带着眼神也会歪,那时他怎么也没觉得这姑娘好看,就觉得怎么这么瘦,跟一把骨头似的。拧着眉毛看他,因为眼睛大,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如今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巴掌小脸,尖尖的下巴,大眼睛,不消的时候抿着嘴,偶尔扬起唇角,很有些“朱唇未启人先笑”的味道,一水儿清汤挂面的直发,没经过化学药剂的烫染,难怪每次闻都是种舒服的淡淡馨香,发丝柔顺的披在肩头,刘海清爽的在额前分开,并没有时下那种时髦的日式厚头帘。
白辰辰被他看得不自在,披萨一上来就发了话:“快点儿吃,吃完回去干活。”
一句话,顿时把所有旖旎的气氛击散。
费弋阳有点聚散,用刀叉捣着盘里的披萨:“难得出来,聊聊呗。”
白辰辰头也不抬:“昨天没聊?还是前天没聊?成天在一块儿,还有什么可聊的。”
“说说你自己啊,你家在哪儿,为什么来这里上班,年华正好怎么一个人落单了?”
白辰辰“嗤”的一笑:“你查户口啊。”说完又一派自嘲的口吻道:“条件不好,别人看不上眼呗。”
费弋阳不信,发出不屑的声音:“是你眼界太高吧?”
白辰辰咬了口披萨,塞了满嘴,随口胡说道:“现在有人说娶我,立马儿我就嫁了。”
“等等,”费弋阳“锵”的扔了手里叉子,掏出自己手机来,搜索着录音功能。“你把刚才话再重复一遍,我好录下来当凭证。”
“你有病吧!”
“你有药啊?”
两人相视一眼,都歪过头去笑起来。笑过了费弋阳却不依不饶:“来来,乖,再说一遍。不许赖皮。”
白辰辰又气又好笑:“难不成我说了你还真娶我?”
“哎,行!”费弋阳猛按录音键,“就这句了!”
白辰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搞什么名堂?”
费弋阳兀自放了重播键,手机里沙沙的声音,一直在回放白辰辰刚才说的那句话,与此同时,他拿起从进来就一直被她刻意凉在一边的玫瑰花,一本正经的举到她面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白辰辰愣在当场,眼神木木的,一直看着费弋阳,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真诚,要不是这些天熟识了,她真以为他不是开玩笑的。她以为自己这一生不会再结婚了,也不会再爱上旁的人,谁知道这个认识才不到一个月的男人,正在手拿玫瑰向她求婚,虽然这极有可能只是个玩笑。
费弋阳把玫瑰又往前递了递,晃着她的眼睛:“哎哎,你这是感动的还是感动的还是感动的呢?”
白辰辰回过神,翻了他一眼:“玩笑别开过火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这人说话不算数啊。”费弋阳哇哇的指控着她,那表情看着就一百八十个不正经。
她冷笑道:“刚才在车上咱说好了是一起吃饭,共度圣诞,可没说要共度人生啊。”
费弋阳索性自我推销起来:“你看我,多好一适龄靠谱青年,相貌周正,工作刻苦,收入稳定,我忽悠你我也占不着任何便宜,你也吃不了亏,是不?”
白辰辰估摸着这么扯下去扯不完了,于是决定给这个话题做一个了断:“我一个人是因为我老公抛弃我去找小蜜了,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费弋阳根本不信:“没事,那我给你当小蜜,气死你老公。”
白辰辰只觉得好笑:“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好得很,你叫白辰辰,我叫费弋阳,咱们今天来坐的是88路,没错吧?”
“够了……”白辰辰站起来叫埋单,一转身,却正好撞上前来上饮料的服务员,手里托盘一滑,两杯都打在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奶茶溅到白辰辰的裤腿和脚面上,慢慢留下棕褐色的印迹。
“对不起!”白辰辰连忙道歉,餐厅里客人多,服务员也没多计较,只说:“您小心,地下都玻璃渣。”然后就叫了人来收拾。
白辰辰只好重新坐下来,从桌上抽了几张餐巾纸,正要弯腰,却被费弋阳阻止了。
他拿过她手里的餐巾纸道:“你一个姑娘家,蹲下来多难看,我来吧。”
白辰辰怔怔的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将洒在自己脚面的奶茶和一些细小的玻璃渣子扫掉。他的动作很轻,她几乎感觉不到,他擦完又将她脚边的碎玻璃扫到一边,抬头对她说:“你脚下小心点,扎着鞋底可不好受。”
刚才自己对他那样不耐烦,他却能底下男人高傲的头颅,耐心认真的为她擦鞋,她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男人,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结了帐,两人离开餐厅,费弋阳还惦着旧事:“这要是过去啊,女人被男人看了脚,摸了脚,那都得断脚明志,你也甭当瘸子了,嫁我就行了。”
白辰辰叹了一口气,也很认真的对他说:“我没骗你,我真的有孩子了。这个周末我请你到我家来做客,到时介绍我女儿给你认识。”
费弋阳见她说得似模似样,瞧着她的眼神也疑惑起来,眉头紧锁,似是不高兴,可他什么都没说。
平安夜这晚,酒吧生意果然异常火爆,虽然沈老板做了许多动员准备,但后来仍然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辰辰窥见费弋阳在调酒的间隙,背过身去按摩手臂,知道他一整晚在表演花式调酒,胳膊都累得抬不起来了,后半场就自告奋勇,一些简单的鸡尾酒由自己来代劳,费弋阳在旁边监督把关。倒是没有客人能尝出味儿的区别来。
一夜忙到天亮,所有人都几乎脱力,沈老板信誓旦旦的向大家保证,年底每人都有一份大大的红包,刚才号称累得要趴下的大伙顿时又精神满满,起来收拾起桌子。
白辰辰见费弋阳额上冒汗,脸色不太好,就好心道:“要不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收拾。”
费弋阳只是笑,拨弄着手里的锥形杯,里面装的是伏特加。
“你知道醉生梦死为什么叫醉生梦死吗?”
白辰辰摇头,今晚上起码有上百号客人点了费弋阳的这杯招牌“醉生梦死”,这么多人点它,想必是极美味的一种酒。
他眨眨眼睛,乍一看像单眼皮,实际上是内双,据说是时下帅哥们最流行的眼睛。白辰辰第一回还把他当韩国人,其实这种眼睛在中国古代是正宗的丹凤眼,眼窝深邃,眼角上翘,因为喝了酒,越发显得秀长明亮,斜睨着人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你想不想试试?”他的声音沙沙的,带着点诱惑意味。
白辰辰愣了一下,淡淡说:“我喝不起。”
“我请你。”
没等她拒绝,他已经动手调制起来,动作娴熟而优美,像是方才的疲累都不曾存在。
白辰辰隐隐觉得,从昨天晚饭开始费弋阳就有些诡异,但是说话和行事又的确是他的风格,因为他本来就是特立独行的。
同事们都纷纷收拾下班了,偶尔路过吧台会和她打招呼,白辰辰归心似箭,催促他:“下回再请吧,你今天已经很累了。”
费弋阳没答话,她也不好自己任意走开,万一惹了这位祖宗不高兴。
直到他把一只锥形杯递到她面前。
白辰辰诧异的看着杯子里颜色近淡似无的液体,淡淡的琥珀色,澄澈,透明,没有任何五颜六色的搭配,也没有任何装饰,如果不是光线充足,甚至会误以为只是一杯纯净水。
“这是醉生梦死?”
他扬唇,笑容都清淡似无。
白辰辰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缓缓举起杯子,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嘶——”瞬间,整张小脸都拧成了一团。
这是什么!?
辛辣的感觉刮过喉咙,刺激,苦涩,味蕾几乎已经麻木,根本尝不出任何味道,口齿鼻间,环绕的都是浓浓的酒精。
白辰辰放下杯子,质问:“这是纯酒精吗?”
“没有,只是融合了五种烈酒,没加任何冰块果汁和糖浆。”他淡淡解释。
“你在坑我?”
“你以为我卖出去这么多杯醉生梦死都是在坑他们?”
“这真的是醉生梦死?”
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醉生梦死本来就是传说中一种边疆秘酒,喝了可以让人忘记一切。来这里点这杯酒的人,从来都不会在乎它是什么味道,他们要的,只是忘记。”
他说这话的时候,侧脸隐在吧台昏暗而暧昧的射灯下,让人觉得影影憧憧,好像高深莫测。
连白辰辰也迷离了片刻,忽然醒悟过来,噗的笑出声来:“你累了一整晚了还有力气忽悠我?要么也编个更凄美更靠谱点的传说。不过你这酒可真够劲的,寻常人把这一杯喝下去,真能醉生梦死了。”
费弋阳也绷不住了,翻了她一眼:“正经点的女人都会冒着星星眼感叹,哇,好凄美的传说啊。”
白辰辰瞪回他一眼:“正经点的男人也不会拿浓度这么高的酒来坑我。”
“不过你那醉生梦死到底是怎么调的啊?真能让人有醉生梦死的感觉?”
“不是教你了吗,把五种烈酒掺进去……行了,别打,我招……其实是……”
两个人一路斗嘴,从酒吧到车站,竟也其乐融融。白辰辰喝了点酒,身体里一直在发热,把冬日早晨的冷气也驱散开了。
回到家,刚用钥匙开门,忽然发现里面没锁,心想杨迪也太不小心了,万一半夜有什么坏人,才刚推门,头顶忽然嘭的一声炸响,纷纷扬扬的彩纸雪片洒下来,落了她一头一脸。
白辰辰傻了。
杨迪抱着闹闹从屋里跳出来,嚎了一声:“MERRYXMAS!”连白辰泽也在。
“你们……”
杨迪抓着闹闹的手,一字一句教她:“快跟妈妈说,妈妈,你辛苦了。”
闹闹小朋友八成还没睡醒,大眼睛扎巴眨巴,张张嘴,奶声奶气的叫:“妈妈……辛苦了……”
声音很小,白辰辰却觉得一股暖意油然而生,忍不住抱起闹闹,在脸上贴了贴:“乖闹闹,真聪明。”
杨迪洋洋得意,昨天教了一晚上。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杨迪埋怨:“磨蹭什么呢,豆汁都凉了,你看辰泽一下班就回来了。”
白辰辰没说她和费弋阳讨论醉生梦死的事情,只是拉着大家一起就坐。
白辰泽一直没动筷子,别扭了一会,低着头说:“姐,我发工资了。”
“哦,那好事啊。发了多少?”白辰辰没抬头,把豆腐脑搅碎了用小勺喂给闹闹吃。
“我买了份礼物给你。”
“……”
白辰泽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个礼品袋,放到桌上。白辰辰愣了一下,像是不认识她这弟弟一样,半晌接过来一看,是一双羊毛手套。
白辰泽放下礼物就闷着头猛喝豆腐脑,勺子碰在碗上锵锵的响,小样儿,还紧张。
白辰辰摸着那柔软的毛,嘴角咧了咧,想笑,不敢出声,怕白辰泽更尴尬,低着头,拿起勺子,还是笑。啥也没说,就两个字:“谢谢。”
“嗯。”白辰泽一边吸着豆腐脑,貌似含糊的应了一声。
白辰辰吃完早餐,忽然想起件事:“对了,我周末邀请了费弋阳到咱家来做客,到时辰泽你叫上黄岩也一起来吧,咱们多买点菜,招待人家。”
杨迪一脸的不可思议:“咦,你啥时跟费弋阳混得这么熟了?”
白辰泽替她解释:“我姐现在调到吧台帮忙。”
“难怪一天下班比一天晚。”杨迪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盯着白辰辰,盯得她浑身发毛,“不过也好,我看着费弋阳就比那姓温的靠谱。”
阳光灿烂的上午,因为提到某个人,气氛突然变得凝重。白辰辰的动作滞了一下,过了一会,若无其事的拿起餐巾纸擦嘴,起身道:“我还不困,待会我去送闹闹上幼儿园,辰泽你吃完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晚上还上班。”
杨迪撇撇嘴,识趣的起身去收拾碗筷了。
圣诞节的早上,难得的放晴天,经过昨夜的繁华,七八点钟,铺子还没开业,只有街边马路的早餐摊位在营业,热腾腾的雾气一团一团。
天冷,白辰辰把孩子抱在怀里,还掖了掖帽子和围巾。她出门有点晚,赶上了上班高峰期,一上车就被挤来挤去,闹闹呜咽了几声,大概是车上空气不流通,她难受的挣扎着,想要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
“乖,别乱动。”白辰辰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极力的想找个地方扶把手。
坐在旁边的一个高中生见状,主动站起来,给她让了座位。白辰辰赶忙道谢,抱着闹闹坐下,然后解开孩子的围巾,生怕把她闷坏了。
心里却叹气,送闹闹上的这家幼儿园算区里条件不错的私立幼儿园,她去过几回,都是放学时间,园外一溜的停满了车。像她这样抱着孩子挤公交车的也是寥寥无几。
要是住的近一点就好了,闹闹也不用受这样罪。可搬出去一来杨迪不同意,二来房租也贵。
把闹闹送到幼儿园才知道,今天是园里的亲子活动日,小朋友们可以和家长一起做活动,参加比赛,赢奖品。平常多是杨迪接送闹闹,也没跟她说过这事。
“你们大人工作忙,忙着赚钱是没错,但偶尔也要抽出点时间来陪陪孩子。孩子虽然小,很多事都不懂,但在感情上是很敏感的,这点更需要大人的细心陪伴。难得今天过节,你就陪陪你女儿吧。”幼儿园老师看出白辰辰不想留下,于是出言相劝。
白辰辰犹豫了一下,问闹闹:“你想参加比赛吗?”
“……想。”小孩子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她想要那个奖励的花环,一直想要。
“那好,妈妈今天就陪闹闹,好吗?”
昨天通宵忙了一整夜,本想送完闹闹回去好好补个眠,看来是要泡汤了。希望小孩子的活动不要太折腾,这样下午她还能回去睡个几小时,晚上继续工作。
*
另一边,某人的早晨就显得相对冷清了很多。
顾京西被送往国外治疗,乖乖就被抱回温家由老太太亲自带着。昨天据说是平安夜,温梓言一直闹着说要过节,变着花样在家里折腾,又是贴窗花又是放烟火。结果鞭炮声吓到了乖乖,小孩子哭闹了一夜,老爷子一把年纪了,睡觉还得靠安眠药,好不容易睡着了就被这小祖宗给折腾醒,无可奈何的窝在沙发里点烟。
温辛气得要把孩子抱走。最后被家里阿姨拦住了。温梓言垂头丧气苦着脸,老太太什么话也没说。
这种苦闷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了清早,孩子哭累了终于睡着了,温辛如释重负,在母亲的命令下给国外的顾京西打电话。她恢复得很好,只是脸上纱布还没拆,听国外的医生介绍,整容手术也很成功。只是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脸,心里总有点疙瘩。
他也不知说些什么安慰妻子好,只是问她:需要自己请假去日本看她吗。
顾京西的反应很激烈,像是害怕,一直很抗拒,最后电话被顾母接过去,她陪着西子一起出国接受的治疗,她对温辛说:“西子总是不相信她的脸能完全恢复,所以最近情绪比较激动。等她好了以后,照镜子就会平静下来,到时候我会带她回去,就不劳烦你了。”
顾母的口气很生疏,似乎还在置气,他只好说了一些客气话,就挂断了电话。
回房间收拾整理了一下,准备去上班,被温梓言拦住,塞给他一只礼品袋。也许是见他一早上都愁眉不展的,便劝他道:“小孩子哭闹都是无心的,别生孩子气了。过节大家都有礼,这是给乖乖的。”
拆开来一看,是顶NIKE的儿童帽,深咖色做底,红蓝相间条纹,柔柔软软的,乖乖戴正合适。他把帽子递给家里阿姨:“拿进去给乖乖吧。”
一路上开车,看到沿街的橱窗里,都是琳琅满目的圣诞树,礼品盒,为了拉动内需,这种洋人的节日在国内被大肆宣扬,这些年一年比一年热起来,国人的重视程度快赶上了真正的基督教徒们。
到了单位,果然看见好几个同事桌上挂着圣诞袜,不由问:“这是做什么?”
“我家那位买来给儿子装礼物的,早上儿子拿了礼物就把袜子扔了,我看着挺喜庆的,就拿到办公室来挂挂。”
温辛听了笑笑,进了办公室,按铃叫来叶常弘,问他:“送给两岁大的孩子,买什么礼物比较好?”
叶常弘以为自己听错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谨慎的问:“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任谁都知道温书记家的是个男孩。
他不敢多问,想了想,道:“女孩……送洋娃娃和衣服都不错吧,不过没什么新意。杨科长家里是女孩,正是差不多的年纪,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温辛点点头:“那就问问。”
叶常弘便道:“那我买好了先拿来给您过个目。”
“不了,你下午帮我排个空,我自己去买。”
最后部里的同事向他推荐了芭比娃娃,说这个是国外最畅销的人偶玩具,现在正流行,只要是女孩,大人小孩都爱玩。
下午抽出空来,他自己开车去商场,亲自挑了一套名为“芭比公主之家”的玩偶套装,里面包括三个造型各异的芭比娃娃,和一套仿真缩小版的女孩闺房,玩具制作得十分精致,公主床,梳妆台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服务员把礼物包装好递到他手上时,不忘说:“您真是一位疼女儿的好爸爸。”
温辛只是笑。女儿恐怕还不会叫“爸爸”吧。
先前早就叫叶常弘去调查过闹闹上的是哪家幼儿园,有好几次,他的车就停在幼儿园门口,他就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园门口车来车往,一波波的孩子被送进去,直到看见杨迪抱着闹闹从车上走下来。
他一次都没有看到过白辰辰来送孩子。
她到底在忙什么?忙到连送孩子都顾不上?
今天是圣诞节,要是她还是忙到顾不上孩子的话,他有权利带女儿去过节,吃顿大餐,再好好玩一晚上。
而另一边,白辰辰没想到的是,这所谓的亲子比赛,对孩子来说是没难度,却那么能折腾大人。什么要背着孩子攀高,和孩子跑接力赛,带孩子拔河,全是体力活,白辰辰困得眼皮都快搭在一起了,跑了两圈就觉得头重脚轻,人一歪,栽到了地上。
闹闹傻眼的站在旁边看着,嘴里轻声叫着:“妈妈……妈妈……”
幼儿园老师也跑过来:“这大人怎么了?”
一群年轻妈妈围在一起,研究了半天,最后有人得出结论:“叫救护车!”
温辛道幼儿园的时候,没接着闹闹,反而被幼儿园老师劈头盖脸的批评了一顿:“你们这怎么当爸妈的,孩子扔到幼儿园就不管了,平常都不来接送的,难得陪孩子一次,还出了事故。我更要问你这个做爸爸的,你关心过自己老婆孩子吗?孩子性格孤僻,不喜欢跟人交流,你们没人开导她,连大人都闹成操劳过度,体力透支,你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平常都做什么去了?”
温辛,堂堂市委书记,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幼儿园老师,狠狠的教育了一顿。批得无还口之力,还得连连赔着道歉。出去的时候,连脸皮都红了。
白辰辰,操劳过度,体力透支,陪孩子做游戏的时候晕过去了?
他脑子里一个一个问号往外蹦。她平常到底都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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