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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辛亲自开车送女儿回去,到了杨迪住的公寓楼下,把车停好了牵着女儿上去。

  门铃响的时候杨迪正歪在客厅沙发里嗑瓜子,电视里某年轻偶像“哼哼哈嘿”唱得好不欢乐,她手一抖一粒瓜子飞出去,扯了扯嘴唇懒洋洋吼一声:“谁啊?”

  没人回答。外头门铃仍然在响。

  肯定不是白辰辰和白辰泽,前者自己会掏钥匙开门,后者会应门。

  杨迪慢腾腾歪起来去开门,门一开,看见温辛挺拔的身姿站在门外,手边牵着一身新装的闹闹小朋友,杨迪抖了一抖。白辰辰啊白辰辰,你走的可真不是时候,这爷俩我可招呼不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杨迪试图以镇定的姿态将二人迎进客厅,沿路还是带翻了茶几上的瓜子盘,瓜子撒了一地也顾不上拾,陪着笑脸道:“领导,您请进。”

  温辛脸色淡淡的,眯着眼,激光扫描似的环视四周,杨迪猜他是找白辰辰,没找着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怎么着,反正他那脸,就跟电视新闻里一个德性,连微笑的弧度都是精确停留在一个角度的。

  杨迪把目光从这人身上收回,挪到小的身上。三天没见闹闹了,她还挺想的慌。一伸手掐着孩子的胳肢窝把她抱到自己膝盖上:“小东西,跑哪儿去了,也不跟你妈妈说一声,不知道妈妈会生气吗?”

  这话指桑骂槐呢,闹闹哪能听的懂,歪歪脑袋,指着身边沙发上的温辛:“是爸爸说,妈妈不会生气的。”

  杨迪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温辛,然后继续教闹闹:“你妈妈没教你,什么是爸爸吗?”

  闹闹睁大了眼睛。温辛也转过视线来。

  “爸爸就是你一生下来就把你抱在腿上颠,放在背上给你当马骑,年年生日带你到游乐园,晚上睡觉会给你讲故事的人。”杨迪滔滔不绝的举着例子。

  闹闹似懂非懂的眨着眼睛,末了,绞着手指说:“那我没有爸爸……”

  温辛的脸黑了。

  “杨小姐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教都没关系。现在请不要误导别人家的孩子。”

  杨迪指了指自己鼻尖,笑嘻嘻答:“我跟辰辰大学睡过一张床,监狱里拜过把子,打过架,我们早说好了,闹闹是她女儿,也是我女儿。”

  温辛的眉毛习惯性的拧成一团。

  杨迪看领导变脸了,这才意识到坐自己对面这个,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赶忙从抽屉底下掏出一包话梅来,拾掇到果盘里,往温辛面前推了推:“来,吃点东西,干等着着急。辰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温辛端坐着没动,杨迪自己先拈了几颗塞进嘴里,心满意足的吮吮手指上的糖霜,又拈了颗送进闹闹嘴里,温辛一直皱着眉头盯着她的手指,杨迪被他看得很是尴尬,于是好心的也拈了一颗话梅递过去:“领导,吃一颗吧,特好吃。”

  那两根拈着话梅的手指湿亮湿亮的,全是口水。温辛看得一阵反胃,起身就要走,闹闹赶紧拉了拉他的衣摆,妈妈还没回来呢。

  温辛回头看着闹闹,摸摸她的头:“妈妈今天不在,我们下回再来好吗?”

  闹闹撅着小嘴,老大不愿意离开。

  一旁正准备切水果的杨迪看不下去了:“这孩子出生你也没问过一句话,现在就自立为监护人了,别说闹闹想待在哪儿,就算闹闹愿意跟你走,那也得问过她亲生妈!”

  温辛轻嗤:“前两年我不在闹闹身边,是我的疏忽。不过一个孩子成长的环境对她将来的性格和成就有很大影响,我不认为……”他停了下,环视四周,做出结论:“我不认为这里适合她成长。一个时刻不在身边的母亲,和一个行为粗俗随时可能带坏闹闹的阿姨……”

  杨迪原本横握着的水果刀哧一下扎进苹果里,只见那刀尖都从苹果另一边钻出来了,温辛不由也打住了话头。

  闹闹眼睛瞪得铜铃样大,盯着她的杨迪妈妈。

  杨迪与温辛对视了足足一分钟,突然间轻飘飘移开视线:“都瞪我干嘛,以为我为民除害呢?我是削苹果给土匪吃。土匪,来!”

  土匪是上回费弋阳抱来送给白辰辰的泰迪犬,巧克力色的卷毛,后来杨迪给它配了一套超人宠物服,黑漆漆的两只咪咪眼像两粒小豆子。这一听主人叫唤,扭着屁股扑腾扑腾窜出来。这丫最近不知怎么也在闹别扭,平时跟着家人还不矫情,今儿猛一见生人,啪叽眼头都撑开了,整个从内双变成了外双,抱着温辛的小腿猛做不雅动作,这肚皮上的宠物服上几个字赫然晃动——别惹我,我妈很凶。

  温辛有洁癖。温家从里到外,从没有人养过宠物,就连温梓言矫情的时候,也没敢抱回一只半只带毛发的动物。这土匪撒了欢的腻在他腿上,温辛又不敢踢开它,只能僵硬的一动不动,连声音都失了冷静:“这什么东西啊,走开啊。”

  杨迪挺得意的介绍:“这是我儿子,哦,也是辰辰的儿子。”一边蹲下身逗狗:“土匪,不要冲动,他跟你是同性!来,到妈妈这儿来!”

  “同性”这个词同时打击到了一只狗和一个人,土匪扭着尾巴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杨迪怀里,杨迪装模作样的给温辛道了个歉:“对不起啊,我儿子没管教好,真抱歉。”

  温辛僵在门口,头疼连抽,一句话没丢下,转身走了。

  白辰辰一回到家,看到闹闹,简直像做梦,抱着女儿就差没哭出来。

  杨迪坐在旁边,一边逗狗一边戳在她后脑勺上:“你是回来晚了,没看见你家那位,趾高气昂的样儿。我就纳了闷了,你平常怎么能受的了他?”

  白辰辰这才知道温辛来过。苦笑道:“受的了受不了又怎样,打落牙齿含血吞呗。”

  杨迪嗤了一声:“含血吞的那得患结石,就你家那位那口气,我看含血喷还差不多。”

  “喷他?我可没本事。人家动不动整一律师团来和我打官司,一个小指头都能把我玩死,我拿什么跟他斗?”

  “白辰辰,你就这么任人宰割啊?哎呀,瞧你这怂样子,我真是痛心疾首!”

  真正痛心疾首的其实是白辰辰。温辛这么不顾情面的和她抢闹闹,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这种痛比皮肉上的痛更甚一千倍,一万倍,她此刻,便是如此。

  晚上,白辰辰格外抽出时间来亲自下厨,做了闹闹喜欢吃的菜。闹闹说要回去上幼儿园,白辰辰检查她的手,烧伤果然已经全好了,连痕迹都是淡淡的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来,温辛找的肯定都是顶级的医生。

  她特地跟人调班,打算以后每天亲自接送闹闹上幼儿园,就连在幼儿园的午饭,也是自己亲自动手做好,放在饭盒里给闹闹带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闹闹小朋友春风得意的拉着自己妈妈的手,昂首大步迈进幼儿园。其他小朋友都有妈妈送,这回她也有妈妈送了,书包里头还有妈妈的爱心便当,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温辛靠在车后排上,眯着眼睛眼睛半睁半闭,叶常弘拿不准,频频从副驾驶位上回头。

  白辰辰和闹闹已经进去了,过了好一会,她一个人又从幼儿园里出来,温辛这才掐着太阳穴,慢慢的坐直了,吩咐:“开车。”没等叶常弘松口气,又道:“中午帮我排出一个小时时间。”他要陪女儿共进午餐。

  幼儿园里有食堂,没有自带午饭的小朋友们都被安排在那里集体用餐。闹闹知道温辛来了,很得意的拉着他,要带他到幼儿园食堂吃饭。考虑到里面除了老师,就都是孩子,不可能有什么心思,温辛就没拒绝。

  沿途听到闹闹得意的跟其他小朋友介绍:“这是我爸爸。”意外的,连他自己也觉得得意起来。

  在食堂的一角,温辛和闹闹沿桌坐下,闹闹把妈妈的爱心饭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块煎牛肉饼,三只蛋饺和几颗烫芹菜。菜色简单,却整整齐齐的码在米饭上。

  闹闹抿了抿嘴:她讨厌吃芹菜……

  温辛也打开食盒,里面是牛排,煎蛋,烤鸡翅,白灼西兰花还配了一只保鲜盒的进口水果切片。

  闹闹盯着鸡翅,又抿了抿嘴唇。抬起头,扎巴眨巴眼睛,端着自己的饭盒,讨好的说:“爸爸,你要不要尝尝我妈妈的手艺?妈妈做菜很好吃的。”

  “是吗?那我尝尝。”温辛挟起筷子,筷头在饭盒上方停顿了一下,落在闹闹最讨厌吃的芹菜上。闹闹心里顿时一松。

  温辛大口的咀嚼了几下,然后夹起自己食盒里的鸡翅,说:“作为交换,这个给闹闹尝尝吧?”

  闹闹果然心花怒放。

  最后,父女俩干脆把整个食盒都换了过来,温辛毫不迟疑的帮她吃光了饭盒里的所有食物,而闹闹也捡着自己喜欢的大快朵颐了,吃完饭后,温辛送闹闹回去上课,在门口蹲下来问她:“放学爸爸来接你好吗?”

  妈妈也说要接自己呢。这样爸爸妈妈就能一起来接了!闹闹转了转眼珠,一口应下:“好!”

  开到放学时间,闹闹小朋友一早就张望着教室窗外,爸爸个子高,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可是妈妈呢?

  下课了,小朋友们一个个都跟着爸爸妈妈走了,温辛拍拍闹闹的背,问:“我们也走吧?”

  闹闹扭着爸爸的手指晃来晃去,就是不肯动:妈妈还没来呢……

  白辰辰设了闹铃,醒来正好是接闹闹放学的时间,她跟同事换了班,以后每天晚上晚去一点,早上迟一点下班,这样下班刚好能送闹闹上幼儿园,上班前又可以把闹闹接回来。

  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一通电话把她从垂死边缘拉回来,她抓抓头发,还不甚清醒:“喂……?”

  电话里的人叽里咕噜说了好长一段,白辰辰几乎又要睡过去,直到那声音陡然高了几个分贝,白辰辰才渐渐清醒:“领班?”

  是她刚到夜来香时照顾过她的领班。原来费弋阳今天生病了不能来,作为酒吧的招牌调酒师,他缺席一天老板就要少赚一半,尤其许多人点名要喝“醉生梦死”。他就点名推荐了白辰辰,说自己教过白辰辰调醉生梦死。

  这下白辰辰被彻底震醒了。她……顶替费弋阳……?

  “醉生梦死”费弋阳的确是教过她怎么调,不过那时候她都当玩笑,随便听过就算了,根本没用心去学,而且费弋阳怎么会突然生病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生龙活虎?

  她心里疑惑着,无奈领班在那边一直催,还告诉她:“老板答应了,今天你顶班费弋阳赚的小费和酒水提成都归你自己,就算你只卖出去一杯,也比你做一晚上的服务员强啊。”

  一杯醉生梦死多少钱,这个帐,她还是会算的。白辰辰咬咬牙,在巨大的金钱诱惑下,和接女儿放学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她一点头,老板立刻拍板定下,还扬言让她打车来,车费报销。

  白辰辰出门前给杨迪挂了通电话,没人接,于是换成短信发出去,请她代替自己去接闹闹。

  到了酒吧,果然已经有人急着要点醉生梦死了。这个时间虽然还不是酒吧最火热的时候,但三俩朋友凑在吧台前,喝喝小酒侃侃大山的总还有。

  白辰辰今儿个没穿服务生的衣服,还是正儿八经换了调酒师的服装,站在吧台前,一举一动,倒是惹眼。毕竟女调酒师是很少见的。

  她调的第一杯醉生梦死送出去,客人喝了一口,没有任何异样。没意见就是没问题吧?白辰辰暗暗舒了口气。

  一整晚有十几个人都点了醉生梦死,都没有人喝出味道的不同,只有个别几个女客人喝完后来吧台向她打听费弋阳的去处,她便如实相告费弋阳病了,对方又很关心的问是什么病。看来费弋阳的女人缘真的很好。

  白辰辰一边忙活一边喜滋滋的在心里算着今晚的收入,当然,赚钱有好处也有坏处。那就是时不时有戴着名表、金链装小开的登徒浪子上前调戏,前面也说了,女调酒师很少见,长得漂亮的女调酒师更不多见,有些借着点酒的,就和白辰辰攀谈起来,言语轻浮,不乏些轻薄的字眼。

  白辰辰起初还耐心应对着,后来就有些烦不胜烦,只抿着唇,不做理会,那些人却不依不饶。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白辰辰刚想转身庆幸一下,忽然有一只“爪子”放在她肩头。

  靠,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越来越过分,从动嘴变成动手了!

  在酒吧这个地方,以及平常杨迪的耳濡目染,白辰辰也染上了一些粗俗的习惯,这时候,便是怒火中烧,想都没想,拂开那人“爪子”,回首就比中指——

  对方愣了,白辰辰也愣了。

  温辛搭在她肩上的手还被拂在半空中,就那样僵硬的搁在那儿,他的表情看上去是有点抽,也许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动了好几下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白辰辰做梦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这种地方,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就是往两边看,生怕有人认出他来。

  “白辰辰!”

  被温辛这一喝她意识才集中,再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是无比窘迫的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想问的实在太多了,这时候她倒是想起杨迪那个关于“含血吞”和“含血喷”的论调来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朝温辛比了中指,会不会觉得大呼过瘾?

  这样纠结了数秒后,她终于能说服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不是做梦,而温辛也终于调整好情绪,可以正常的面对这个对自己比中指的女人——孩子她妈!

  “你不是答应了闹闹去接她放学,为什么又在这儿?你就为了在这种地方,赚这些钱,让这些人占你便宜,而失信于女儿吗?”

  他一字一顿,声色俱厉,用了那么多个“这些”,一个个点过去,俨然从刚才她被人调戏起他就一直在旁边看了。

  白辰辰咬着嘴唇,不时的翻眼看他。对他的话似乎不反对,也不认同,打定了主意同他耗下去。

  温辛是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留,已经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也管不着那么多,一只手重新搭上她的肩:“不要任性,跟我走。”

  是命令的口气。

  白辰辰听着就觉得不舒服:“温书记。”

  她故意这么称呼他,意思他再纠缠下去她就点破他的身份。温辛肯定也不想因为这么点事上了明天的头条。

  温辛的身形僵住,顿住片刻,突然也不顾形象的冲她吼道:“那你就不管闹闹了吗?她还在幼儿园等着你不肯走,你要是不去就让她今晚在那过夜吗?”

  白辰辰一愣。

  因为有过一次意外,所以今早白辰辰走的时候,特意嘱咐闹闹:一定要在幼儿园等到妈妈来,再不能轻易跟任何人走了。

  没想到闹闹就一直听话的待在幼儿园,到现在还不肯走。

  她有点痴愣,为自己的失约和任性懊恼,她以为孩子不会在乎,可是没想到越小的孩子就越执着。

  没等她反应过来,温辛已经攥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吧台后面拖拽出来,这一路必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白辰辰几乎是被他拖着从酒吧里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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