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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气也许就是这么捉摸不透,上一刻还是大雨磅礴,下一刻就已经晴空万里。

时辰渐渐接近正午,宾客们陆续到访。

一场大雨浇灭了地面的热气,些许微风拂过,当人沁脾。

门口的管家迎着陆续前来的客人,报着谁谁谁到,谁谁谁送了什么礼品;忙碌的下人们来回穿梭在大堂与后院之间,端着托盘,或糕点,或茶盏。

“渝亲王到!”随着门口一声高呼,大堂里交头接耳的宾客们均统一动作,闭嘴,立正,望向门口,肃然起敬。

今年六十出头的渝亲王健步如飞,精神抖擞,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衰老的迹象;一身简单的服饰,带着一丝风尘仆仆;身后跟着两名拿剑的随从,在众人的注目下,走进大门,进了大堂。

“参见渝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刚走进大堂,众人纷纷下跪,诚至跪拜。

渝亲王满脸笑容洋溢,径直落在在诸位,一挥手,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得到许可,众人纷纷起身,却是垂首,不敢抬头。

说起这渝亲王,整个定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一生打过无数胜仗,清剿乱匪,驱除入侵者,为先帝时期的太平盛世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为人正直乐善好施,在民间有很好的口碑,受万人景仰。

他是先帝的亲弟弟,都是裕德太后所生,裕德太后是安家的女儿,算下来是安德正的姑奶奶。

渝亲王在定安国内,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连新元帝见了也是要俯身三分,不敢造次。

“在景州一收到南儿快要成亲的消息,本王就日夜兼程地赶回来,总算没有错过,南儿长大了,终于要成家啊,本王很是欣慰啊!哈哈。”渝亲王在大堂内扫视一圈,落到并肩而立的安若南和蓝心儿身上,深邃幽黑的眼眸满含深意。

安若南脸上不乏敬慕,对于渝亲王,不仅是他的长辈,也是他的恩师,他是打心眼里敬佩他的,见他一进门就先说自己,安若南受宠若惊,立马抬头,回道:“南儿多谢叔公关心,叔公马不停蹄赶回皇都参加南儿的婚礼,南儿不甚荣幸。”

渝亲王抚着黑中掺着为数不多的白的一字胡,目不转睛地盯了安若南半晌,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看向安德正,问:“吉时到了吗?”

被问道,安德正眼神询问一旁的司仪,还未得到回答,便听到长运公主插进话来,“皇叔,吉时还有一会儿,您一路急赶回来,肯定汗湿了衣襟,还是先随茹儿去厢房,换一身衣服,这天气容易着凉,皇叔的身子可马虎不得。”

渝亲王幽深的眸子转向长运公主,默了半晌,缓缓起身,手一挥,道:“茹儿说的是,那就先换衣服,众位就先稍等片刻,本王去去就来。”

长运公主前头带路,领着渝亲王插入耳门,入了后院廊下一间厢房,吩咐嬷嬷去取衣服来后,关上门,转身,扑通跪在地上。

“皇叔,这两天茹儿就盼着你回京呢!这门亲事实在不妥,难道皇叔忍心看到安家后继无人吗?”

渝亲王似乎早料到长运公主会这般,看了看她,抬脚,往里走了几步,面向屏风,看着屏风上奔腾的骏马,并不回答。

见渝亲王无动于衷,长运公主跪着的腿急切的向前挪了挪,继续道:“安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南儿身上,望皇叔出面退了这婚事!”

“放肆!”渝亲王拂袖转身,厉喝一声,怒容看着长运公主,道:“祖训有云,历代都在遵循,怎么?到了南儿这一代,就能违抗祖训了吗?!你眼里还有蓝安两家的列祖列宗吗?”

被呵斥,长运公主见到怒气这么大的渝亲王,心下一颤,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皇叔这么大的气;弯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硬着头皮道:“南儿娶无名,已是铁铮铮的事实,茹儿无法改变,只望皇叔体谅,能与皇兄说说,允许南儿纳妾,延续安家香火!”

“如若能纳妾,他何必费劲将无名嫁给南儿?你真是越活越蠢笨,简直是丢了皇兄的脸!”渝亲王恨铁不成钢道。

长运公主一哽,不知该如何接话。

敲门声适时响起,渝亲王摆摆手,放缓了声音,语气却不容违抗,“既是宿命又岂能违背?你退下吧,去整理一下妆容,不要失了身份。”

长运公主委屈的看了看渝亲王,跪安,起身,退出厢房。

吉时一到,宾客们全都汇聚在大堂。

渝亲王坐在主位,安德正和长运公主坐在左右两边下首,其他位高者也纷纷落座。

“一拜天地!”随着司仪第一声高喝,一队新人一齐转身,朝向门外i,跪下,磕头,在起身。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几跪几起,终于礼成。

张嬷嬷扶起蓝心儿,心情愉悦,得意的看了看硬撑着笑容的长运公主,扶着蓝心儿朝新房而去。

安德正招呼着宾客进去宴席。

渝亲王看着中间蓝心儿站过的地方,好几个湿漉漉的脚印,以及一滩水,幽深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新房内,张嬷嬷悠哉坐在圆桌旁,嗑着圆盘里的瓜子,身后站着一名宫女,就是先前去报信的那个,正给她摇着蒲扇。

蓝心儿端坐在喜床上,打湿的鞋子和衣服已经干透,玉竹立在床头,一动不动,床前两边,分别站着四名丫鬟,手着托盘。

宴席吃了两个时辰。

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而近,不大会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惊扰了屋中人。

只见安若南被推进屋子,尴尬的打量了屋子里的情形,杵在哪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张嬷嬷瞧着这架势,当即喜盈盈的起身,吩咐道:“驸马爷入新房了,开始洞房的仪式。”要是换做如玉公主,这些不长眼的人敢来闹洞房,还不通通拉出去砍了。

“驸马爷请拿杆揭头帕。”托着喜杆的丫鬟身子轻轻一蹲,行了一礼,道。

门口一帮子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安若南举步,缓缓移至床边,拿起喜杆,握在手里,却一筹莫展。

想起叔公将他叫到一边,说的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想起这些人不再称呼他少将军,而是驸马爷,这称呼真是刺耳。

安若南托起喜杆,慢慢移向蓝心儿的头,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一揭,就意味着真的无法回头了,那么,等他找到墨言的那一天,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怎么跟她说他藏了五年的心意?可是不揭,就是抗旨,堂都拜了,如何能收场?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命,他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一咬牙,终于揭开。

“哇,还带着面具。”

“难道真如传言,丑陋不堪,不能示人?”

“…”

门口那帮人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围在外间通向里间的拱门处,看到头帕下的蓝心儿,叽叽喳喳就议论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放肆?!”门口一声威严十足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一见是长运公主,立马吓得腿软,赶紧恭敬行礼。

“这是公主和驸马的洞房,岂是你们能造次的?还不快快离去,小心本宫禀告皇上,治你们大不敬之罪!”即使安家如今除了这么糗的事,让人当成了笑柄,那些人脸上虽笑意吟吟,可眼底的嘲笑她怎能可能不出来?有她在,岂能容这些人放肆?

长运公主脸色难看,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一群人连连认错,知趣的退出去,生怕长运公主治他们的罪,毕竟就算如今安家娶回个灾星,成了笑柄,可他们还有渝亲王这个后台,谁敢得罪渝亲王?见好就收,可不能太过分了。

众人退出后,长运公主冷冷的看了看张嬷嬷一眼,坐到正中的软榻。

张嬷嬷顾及面子,带笑的站起来,冲长运公主行了礼,却不好再坐下。

长运公主冷哼一声,优雅端庄的坐姿高高在上的睨视着张嬷嬷,道:“怎么?德贵妃给了张嬷嬷看着本宫儿子和儿媳行周公之礼的命令?”

张嬷嬷老脸一僵,尴尬的笑笑,道:“长运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只是关心公主,娘娘交代了,公主从未出过宫,不谙世事,让老奴跟在身边多多照料,以免公主行差踏错,有失皇家颜面?”

闻言,长运公主冷笑,斜睨到桌上碟子里的瓜子壳,道:“公主在宫中时,德贵妃难道没好好教导过吗?如今她是我安家的儿媳,自然该有本宫来教导,就不劳德贵妃操心了;天色不早了,张嬷嬷不回宫复命吗?”

张嬷嬷一听,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长运公主,道:“圣上特意交代了,要老奴明日回宫复命,公主大婚,他希望见红,喜庆,呵呵,长运公主应该能明白圣上的意思吧?老奴不敢有违圣意,还望长运公主体恤老奴。”

藏在宽大绣袍下的手紧了紧,蓦地,长运公主笑了,道:“本宫早就听闻德贵妃娘娘每晚就寝没有张嬷嬷守着便难以入睡,既然德贵妃割爱,同意你留在国公府一晚,本宫自是不会拒绝。”说完,又转头吩咐身旁的嬷嬷,“桂娘,吩咐下人收拾一间卧房给张嬷嬷住,好生伺候着,可别怠慢了。”

“是,公主。”贴身嬷嬷桂娘接到命令,马上到了张嬷嬷身边,作了个请的姿势。

张嬷嬷即便想留下继续监督着,到这份上了,也只能乖乖跟着桂娘先离开。

张嬷嬷离开不大会儿,桂娘返回来。

长运公主才起身走进里侧,安若南还是保持着愣神的状态,蓝心儿和玉竹也还是最初的样子,仿佛刚才发生的插曲并不是发生在这间新房。

“都下去吧!记住,本宫不喜欢嚼舌根的人,要是让本宫耳里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们就当心这自个儿的脑袋。”挥挥手,长运公主示意几名丫鬟退下。

“是!”几名丫鬟诚惶诚恐的俯身应了,退了出去。

玉竹看了看蓝心儿,跟着退了出去。

门边的桂娘立马关了门,转身,来到里侧,径自从橱柜里抱出一叠被子,出了拱门,铺到软榻上,仔细的铺好后,便站到长运公主身后,不再动作。

长运公主上前几步,站到蓝心儿面前,忍住看着这张面具心里狂热的厌恶感和不适感,尽量平和的说道:“怎么着你也算得上是本宫的侄女,本宫不想与你为难,今晚南儿就睡在软榻,你睡床,张嬷嬷虎视眈眈的监视着,本宫希望你能知趣,毕竟你以后都要生活在安府,要面对的是本宫,本宫想你应该知道审时度势,知道怎么样才对你好。”

蓝心儿只是抬头看了看她,心里为这本不必要的麻烦叹了口气,抬手,取下头上的一支头钗,拿起床上的落红帕,将手划破一道口子,让血流到白布上。

罢,将头钗还原,拿起落红帕往前一送,定定地看着长运公主。

看着动作利落的丝毫不像娇滴滴的公主模样的蓝心儿,长运公主暗自咋舌,心里疑惑。

眼神示意桂娘,桂娘立刻上前接过,看了看,确定可以过关了之后,小心翼翼的放到床前矮榻上。

长运公主缓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胳膊肘抵了抵安若南。

安若南回神,转身跟上。

到了门口,长运公主轻声道:“娘知道委屈了你,今晚先这样应付着,你放心,娘一定会尽力争取给你纳妾。”

安若南点点头,没有出声。

长运公主心疼的看了看,确定自己儿子并无异样,这才放心离开。

关上门,安若南回身走到屋子中央,看了看蓝心儿,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一切怪不了她,自己憋屈,她不也一?,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怎么就能这么淡定?难道是深宫哪堵高大的宫墙造就了她性子软弱?可那晚的振振有词明显告诉他,她并不软弱。

“睡吧。”安若南正想着,蓝心儿却先开了口。

安若南顿了顿,终是没有开口,走到软榻前,和衣躺下。

蓝心儿摘了头上的首饰,吹了灯,也和衣躺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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