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翻身挥去烦躁的情绪,缓缓的深呼吸一口气。
“三小姐不要郁结进了肺腑,有什么心事要和奶娘讲,奶娘总会帮三小姐的。”外间冯妈妈慈爱的说。
晋千与翻身坐起来道:“冯妈妈。”
仆妇撑着牛油灯将桌上的纱灯一一点亮,一身洗的发白的睡袍,慈祥的坐到锦被边,推着晋千与躺下,慎重的掖好被角道:“您别忧虑了,老爷不是薄情的人,况且您对六皇子的心意靖安城中百姓都知道,他回来总要给你解围的。”
晋千与平稳的呼吸着宁神的香气,心中反复斟酌,最终抓住冯妈妈的手道:“冯妈妈,我想去前院看看。”
“睡吧,别去了,男人们都在喝酒,不适合您的身份。”说罢掖了掖被角,往香炉里加了半勺香料,吹熄灯火,提了牛油灯出去了。
香气沉沉的,晋千与觉得眼皮沉重,不多时间就进入了梦乡。
大殿里灯火通明,司马忌一脸淡漠的独自坐在上席喝酒,身后的黑芍药通身的死气沉沉,让想亲近巴结的大臣们望而生畏。
司马家的独苗,向来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虽然在五大氏族中尚还年幼,但是有远见点儿的人都能看出那通身的气派竟然比其父还沉稳三分,近两年脱出了传闻中风流浪子的身份,更加有大山隐于雾中的神秘莫测感。
白家的老二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前些年据说和司马家的这位还是京都二霸,一个霸酒楼,一个霸花娘苑。
修炼成精直至现在还霸着花娘苑的白二公子,端着醇香的酒液,脸比城墙厚的就硬贴上来:“素闻司马公子对酒的品鉴登峰造极,不知道弄风有没有这个福气请司马公子品鉴一次。”
“好说。”司马忌把玩着手中的细白瓷器,骨节分明的手上半丝厚茧都不见,显见的是个养尊处优的好命侯。
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嘴角扯出勉强一笑:“可堪春花苑的如月姑娘。”白弄风瞬时两眼放光,凑近了道:“喔,你也知道如月的好处。”说罢微微的碰了司马忌的手肘,轻浮一笑,眼角尽是风流无限。
司马忌莫不经心的美目流转,往白弄风身上一带,轻轻笑起来,温润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含了一丝嘲弄。
一丝凉风吹进大殿,司马忌就着昏黄的灯光笑的暖意融融:“二公子可曾听说过边关的询将军,英勇的很哪。”
白弄风一怔,默默鼻子,无声的退了出来。三弟是白家隐线,司马忌竟然一语道破,不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此人小小年纪就司马家家主之位,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明日的朝会,大哥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六万铁甲的实力。算了,楚卫的玄铁还有时日才能到达,玄铁营瘫痪不能动弹,想来六万铁甲应该绰绰有余。白弄风心里忐忑不安,一脸怏怏的走开。
大殿中司马忌冷冷看向白弄风的背影,让白家先闹一闹也好,省的自己费手脚解决周老四,
清风潇洒的司马忌,弹一弹衣角,站起来向白弄月道一声叨扰,缓步走出大殿,青纱灯照耀的石板路一片青碧,司马忌接过黑芍药递上的单披风,凉凉的问:“我听说白家有个小女儿,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黑芍药退后一步,恭敬道:“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今天在明秀街上见过一面,好像属意与六皇子。”
司马忌系好披风,摩挲着右手上的青玉扳指道:“这样啊,那明日可以一并解决了周老六也说不定。”
“公子以为白家明日真会逼宫吗?”
“你说呢?千乘殿上已经下了杀心,白老大不是傻子,他老爹虽然中庸,可以委曲求全,但是有四皇子做推力,周老四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是不反也得反。上了弦的箭,就差发射了。”
“公子不把这件事和老爷商量吗?”黑芍药见到少年身子一顿,急忙住口。
“我为什么和他商量?”少年眉目冷若冰霜,他连自己的族人来自哪里,为什么姓司马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做司马家的首领。
天蒙蒙亮,千乘殿上的钟声震破云霄,将靖安城中的百姓都从睡梦中唤醒,开始一天的工作,阳神街上的朝拜一波一波的进行,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朝拜阳神,淳朴的百姓没有特权,只有寄希望于神灵的保佑,阳神威武,是大周的保护神。
千乘殿的广场上一片人声鼎沸,文武百官近来分外忙碌,接驾苍楚太子,替六皇子修缮府邸,忙着四皇子的纳妃礼,一片闹腾,就是早朝朝会才能交流交流,互动互动了。
白弄月近来忙碌的眼角一片青紫的疲惫。司马忌远远看过来,眸光灵动,不动声色的凑过来笑声说道:“弄风公子近来跑春花苑跑的勤快,莫不是将公务都交到统领手上了?”
白弄月无奈一笑:“司马家主见笑了。”
黄钟大吕的嗡嗡声,司马忌平和的看了一眼白弄月,正好和白弄月投过来的审视目光相撞。
这样年纪轻轻的氏族家主,几百年来从没有出现过,靖安城中众口传说的天才少年,虽然以雷霆手段夺取家主位置后一直没有什么惊人的作为,但是实在不可不防。
钟声落定,宫人手执拂尘,高声唱诺,文武分列,王座上迟迟不见圣皇出现,队列中隐现骚乱。
许久……
一身素白的年轻公子手捧一轴黑卷而来,行动间隐隐暗香浮动,人群稍稍安静,白梅般的摇曳在千乘殿上,寸寸冰冷了殿内的空气,司马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那一抹素白的身影登龙阶,上尊座,优雅的弯身一揖,将手中黑卷慎重交到宫人手中,大袖翩翩,若白蝶缱绻,精致如水墨画的眉眼淡雅阳光,周身空气都优雅起来,真称得上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素白的手腕接过宫人展开的黑卷,和暖的声音端重沉定,清朗响起:“朕,继承大位以来,恪守国礼,聘端方君子,敏锐人才,下达百姓政客,上闻天音,朝拜阳神,暮听敬语,今闻白氏一族冒犯圣听,私调城守,欲逼宫夺位,侵吞之心,昭昭日月,狼子野心,罪该灭门,念太后慈爱,母仪天下,不忍苛责,令司马家主统领玄铁,行灭门大任,白氏宏业终身圏禁,以正视听。瑞明四十二年五月旬上。
玄铁营的将士鱼贯而入,将白弄月一行白氏族人当场羁押,赤红双目的白弄月再没有贵族公子的优雅沉定,步步后退,狠狠瞪向大殿上的素白公子,从齿缝间逼出的恶毒音线恨不能将他刀刀毙命:”周恒历,你卑鄙!“
快手夺过一名铁甲士兵的大刀,刀锋斜劈,将士兵劈翻,素白的公子和暖一笑:”白老大,我为何与你为伍,暗害父皇?这样亲疏明显的关系你都搞不懂,族人骨肉成泥难道不是你的愚蠢害的么?“
沪亲王周恒历一句话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还成了委曲求全伴狼共舞的卧底,实在是妙招,那么这样明显的告密也是他一人所为了。
好胆,竟然无畏白氏的暗卫报复。
白弄月连接劈翻抢上前的铁卫,渐渐退到大殿角落,司马忌和文武大臣被铁卫圈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