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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依旧是大雪飘飞,谁的心在这冰封雪地中冻结,谁的心在这琉璃世界里破碎,没有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延庆门里张扬而出的玉璋华盖下的垂垂老者的身上,他的命能给谁带来权利的峰顶,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帝都最绝傲的才俊的心。

  然而远在冰冻三尺的漠北瘴地,玲珑玉质的女子颧骨塌陷,下巴尖尖一刻,仿若刀锋,满是血污的手中高举着青青一株小草,激动地膜拜,旋舞。这是她用尽了生命穿过漳气弥漫的沼泽,攀上几乎无人能登上的雪女峰,用一双晶莹柔弱的玉指抠开万年的冰盖才采到的灵药,能让她的心上人起死回生的仙丹。晶莹的泪珠一颗颗砸在被坚冰覆盖的雪山上,将军,廖迁找到了,你一定要撑到廖迁回去见你。将小草小心翼翼包在锦帕中,衬垫一层油布,小心揣进怀中,廖迁抓起旁边遗落的裘衣,缓缓地攀着上来时凿开的冰棱一步步下去。日渐西斜,反射着斜阳的雪女峰上一片金黄,山脚下的少女被笼罩在这金黄中,最后一步,少女一跃而下。

  “姑娘好功夫啊。”一声黏腻的冷如蛇蝎的声音擦着耳畔炸开,廖迁下意识的捂紧胸口处,迅捷后退,一片枯草丛中数十个彪形大汉显露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廖迁手指狠狠捏住,阻止自己颤抖。

  “哥儿几个在这等候姑娘几天了,怎么也不能让我们空手回去吧。”领头的大汉二话不说就上来抓廖迁的胸口处,被廖迁错身躲开,沿着崖壁疾奔而去。

  “小娘们儿,还想跑,给我逮回来。”

  大汉们后背抽出宽刀,顺着崖壁拦截,不多时间,廖迁再次被围拢在崖壁之下。紧紧护住胸前的草药:“你们是谁派来的?”

  “呵呵呵,问这么多干嘛,反正都要死了,就少啰嗦两句,留点儿劲儿,待会儿多让弟兄们爽一会儿。”大汉呲一口黄牙步步紧逼。迅速查看着地形,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日攀崖下来,手上没有一丝力气,兵器也没有,女孩子的眼中渐渐慌乱起来。包围圈越来越小,大汉们的呼吸几乎就要喷到她的脸上了

  “等等!”

  “怎么,想通了?不让爷亲自动手了。”大汉嘿嘿一笑,越发逼近了廖迁眼前。

  “让我死个明白,壮士是哪个山头的?”廖迁探手入怀,食指一拨将锦帕抓在手中向领头的黄牙大汉递了过去。

  面露得色,大汉看都没看一眼,将锦帕揣在怀里,廖迁松了一口气。

  “也好,免得你这小娘到了阴曹地府没处告状,爷们儿是四王爷的亲卫将军手下的食客,听清楚了?”

  廖迁单薄的身子抖的筛糠一般,狠狠咬住下唇,一句话说的柔嫩妖娆:“大爷若是放我一条贱命,我什么都答应你。”

  “哥儿几个也是奉命行事,闲话少叙。”亮出寒光闪闪的刀锋,一步步逼上前来。

  “等等!我是清河草原上的小公主,我知道草原王族覆灭后财宝的藏身之地。”

  首领的大汉眼中汇聚着贪婪,直直盯着廖迁,几乎流下涎水:“也不是不能放你一命,这得看你这小娘儿怎么让爷儿几位高兴了。”男人盯着廖迁白嫩如乳酪的颈子,一口黄牙越发的让廖迁想吐。

  眼睛慌乱的四处查看,光洁溜溜的岩壁让廖迁的心中几近绝望,慌乱的下意识去看胸口处,那株救命的小草就在那里服帖的躺着,如果被他们发现……殿下性命休矣。

  对方十几个男人在此处以逸待劳,自己几日奔波,腹内空空,手脚酸软,硬拼不可能成功突围,可是不硬拼……再次看了一眼眼前恶心的男人,寒光闪闪的刀锋,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咚咚的跳动,像是下一刻就要脱离身体跳出喉咙口。

  不能死,不能死,可是,怎么才能不死。被逼上绝路的女子眼睛通红,嘴唇瑟缩了,心脏停止跳动了。

  深吸一口气,足下发力迅捷的像是一只猫儿冲进了敌人的阵营,寻死一般的探手就夺下一名略瘦小的男人的腰刀,刀锋快如闪电划过白嫩的脸颊,一条蜿蜒的鲜血小溪顺着眉峰一路向下,巧妙的擦过颈侧大动脉,向侧肩带去,深重的劲儿划破衣衫,大片的白嫩肌肤上眨眼之间就鲜红一片。

  不过是一瞬间,女子夺刀自戕,待众人反应过来,女子已经如破布娃娃一般倒在冰峰之下,温热的鲜血化开表面的冰层,一地鲜红,触目惊心,领头的大汉一只手中还抓着廖迁的半幅衣角,大张着嘴呆愣道:“这娘们儿竟然这么性烈,可惜了爷儿的兴致。”

  瘦小的男人上前一把夺过腰刀狠狠在尸体腹上补了一刀,骂骂咧咧:“他娘的,脏了老子的刀。”

  一行人各自踢踏而去,缓缓消失在茫茫的枯草丛中。

  人声消失了很久很久,久到冰峰上的女子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四周都是凌厉的北风割着枯草的沙沙声,呜呜的声音恰如嚎哭的厉鬼,廖迁知道四周已经没有人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却已经没有半分力气站起来了。探手入怀,摸了摸,硬硬的一包还在,踏实温暖像热水烫在心上,舒服的四肢百合都懒洋洋的。

  眼前阿妈捧着香醇的羊奶酒温柔的呼唤自己。那样温柔慈爱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环,只是腹部的刺痛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自己的梦,清河草原早已是他人的马场,再不是梦中的家园。昔日的美好局都化成云烟一片了,是自己的幼稚,无知,贪婪害死了自己的族人,就算是阿妈在世,应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一滴晶莹的泪珠蹭着嫩白的脸颊滑下,叮一声敲打在透亮的冰盖上,廖迁伸出颤抖的指尖触了触,哪里有什么泪珠,血红血红的一片,只有无尽的血红,眼前似乎还在回放着一地狼烟,年幼的弟弟刚刚学会走路,被人穿在刀剑上的小小身子像阿妈经常做给自己的大尾巴熊一样,那么可爱,那么小巧,血红着眼睛的少女踉跄的看着满地的鲜血,忘记了怎样哭泣,他还那么小,就尝尽了人性的野蛮残忍。她还那么那么小,就亲眼见证了阖族鲜血在自己眼前滚动,在那么多的日子里自己居然也能笑的那么爽利,真是报应。

  不知道该动哪一只手哪一只脚,笨拙地撕扯着里衣白闪闪的锦缎,一身赤裸的在冰层上蠕动,腹上的伤口被她狠狠勒上,牙齿咬着布条死劲儿一拽,开心的看着自己包好的伤口,像做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看了看,皱皱眉头,灵巧的双手又使劲儿撕下一片布,在红彤彤的伤口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终于满意了,对着冰层照了照容颜,还是红红彤彤的看不甚清楚,虚抚了抚鬓间的两朵银质的花儿,紧了紧手中的油布包,终于满意了,沿着冰层缓慢的向漠北大营的方向爬去。

  巡营的将士们都认识廖迁的,为了边陲安宁,在周恒嘉的授意下,即使风霜雨雪巡营也从未间断过,务必让边陲百姓安宁度日,一身血污的娇小女子昏死在雪女峰的山脚下,被巡营的士兵带回营中,大兵将女子小心交给军医,叹一声:都是一条命,先生还是尽力救一救吧。

  奄奄一息的廖迁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意识的抓向自己的前胸处。

  没有了!

  没有了!

  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眼眶一红,来不及看这是哪里,爬下床四下找寻。腹上的伤口崩裂,丝丝鲜血浸透了白纱。

  门口隐约一道身影闪过来,重伤在身的女子行动如脱兔一般,一把抓住微胖军医的领口:“草药呢!”

  被她身上的煞气吓到,军医啊的一声退出了中军大营,很快不过一瞬,有黑甲的将军仗剑进来,看见着急的满地寻找的纤细身影,多年在死人堆里攀爬过的汉子眼眶渐渐湿透:“姑娘。”将军三两步上前扶起她。好像此刻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廖迁依旧两眼泛红:“黄合将军,草药草药,那是恒嘉的救命草药!”

  年轻的将军在怀中摸出保存完好的油布包,上面点点血渍,仿若三月桃花灼灼,一把将油布包抢回手中,反复摸了摸,方确定这是自己包好的油布包,一颗高悬的心放落回实处:“黄合,你快派人回京通知恒嘉,另外准备一辆马车送我回靖安,大将军他等不了多少时日了。”

  “可是,姑娘你的伤不宜再劳累。”黄合搀扶着她坐在榻上。

  “没事,必须快马加鞭回京,快去办吧。”廖迁摆了摆手,唇角又渗出血迹,腹部剧痛钻心,意识渐渐一层层剥离。

  黄合将她放在榻上,吩咐军医照看,握着手中轻轻的一包踏出大帐,吩咐人分八路人马向京城报信,最后慎重的用锦缎包好雪莲草,交给副将,慎重吩咐:“务必亲眼见到大将军,否者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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