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时虽然不正经,到底是在这群人精里混久了,一伸手道:“圣旨。”
司马忌不屑的一横眼睛:“又不是立的我,我还随身带着不成?”
左时收回手,由衷赞叹:“司马家主果然好手段,好计谋,我昨日躲在人群中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怎么,心疼了?”司马忌问的不屑。
胡乱的摇着头,左时否认的很彻底:“这些年在他身边,详细的不知道,哪些是他干的,哪些是他暗示的,我虽然糊涂,倒还是能看清这一点的。早就知道的下场,不过就是早晚上演的事情。”
司马忌撑着头不言语,晋千与替他又盛了一碗,推到他面前。左时看着眼前的一碗粥,悲从中来,眼圈红了红:“行了,京城的局我一定给你办妥当了,我知道这些过分,只是倩儿,唉,不说了。”
“发配她流放三千里,其余的事情只能你自己看着办了。”司马忌如玉的指尖敲着桌面。
“谢了,兄弟。”几口拔完了粥,左时大步朝外走,边走边大笑道:“我这便不客气了,先去你书房晃一圈。”
晋千与还想叫住他,被司马忌拦住了,淡淡笑:“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他那个疯子的话不可信。”
未走远的左时的声音带着跳脚的气愤:“司马忌你这个混蛋。”
“你怎么就这么信任他?万一他真是周恒历的人,岂不是一切都泡汤了。”晋千与担忧的说。
“除却司马家的人,也就是他能让我全心信任了。”
“你们有盟约?”
“盟约倒是没有,不过五大家族的内部弯弯绕绕的东西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见晋千与眉头深锁,一副忧虑的样子,司马忌轻软的笑了笑,伸手又盛好了一碗粥,在匣子里取出一枚勺子,递给晋千与,看她乖顺的接了,自己又盛了半碗。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晋千与心中的忧虑稍放了放,不过还是担心他将这样大的事情交给并不熟悉的左时会出什么叉子。
见她怯弱着唇,欲言又止,司马忌嘴角的笑纹加深,忙了一夜的嗓子有些暗哑:“灵韵,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并不是眼睛能看到的那么简单,早些就听你说自己出身行伍,总觉得兵部应该是最适合你的,这样看来,我还是号的准你的脉的。”轻轻地搅动着手中的白粥,司马忌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波动:“自从大周祖皇帝建国之日,五大家族就存在,历经了一千年之久,你看到的仍旧是这五大家族,没有被人取代,更没有灭亡,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厉害?”
晋千与摇摇头,常年在格斗厮杀,角逐的氛围里度过,晋千与虽然灵黠,可是终究不是玩阴谋的人,对于这样的争斗,若不是司马忌一直提点着,不知道进了多少次的圈套了。
“每一代的家主只是一头领头的羊,可是上万的族人并不是一只羊可以领的动的,可是不管下面有多少波浪,只要不闹到灭族之灾的时候,谁都不会主动出手整顿,每一个家族都是一个小型的国家,军队,探子,商行,这些东西不能只在一条线上放着,就如同这次的夺嫡之事,明面上看左庆是独操大局,可是左家的事情并没有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周恒历看似完胜之姿,可是凡事总有万一,如果周恒历失败,倒下去只能是左庆,而非整个左家。
一旦失败,便会有别的势力的拥护者除掉左庆,自己上位,但是此刻的周老六和周老四都不能上位,那么这个时候,左时这个没有门派倾向的人,就成为了那个能够换血整个左家,重新带领左家的新势力起步的新的领头羊。
这是每一个家族给自己的存活的机会,即便是我也不是个例外。”司马忌语气平缓,声音越发柔和,看着对面女孩子的眼睛,一句一句的解释着。
这些天他也想的明白,倘若想让她陪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这些他本来准备与她隔离,将她完完全全保护起来的东西便只能如实的展现在她的面前,不管是酸甜苦辣,她都必须学会承受。
离开了两个月的晋千与看着面前这个将一层层的厉害关系剖开的男人,觉得有些心疼,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争斗中的阴谋,可是这样面面俱到的部署,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利益,这样心心念念的谋划,也许此刻他只是说了冰山一角,可是这也足够让她心惊了。
他先前的闭口不言将所有的压抑都藏在心里,虽然心中觉得隔阂,亦知晓这是他想要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司马家并非是五大家族的出挑者,可是经历周恒历的事情之后,手中的圣旨俨然已经将司马家推向了风口浪尖,再不容他们躲避,只能见招猜招了。
这样的司马忌不论千年前怎样,终究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这样的稚嫩的样子,在这个血肉阴谋翻滚的红尘中挣扎,终究是太残忍了,不管是命运还是他自己,都将他逼到了一个不能回头的角落里,只能冲破障碍,前进,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