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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回大地,万物复舒,北地都在这春姑娘的召唤中有了些许的暖意,田里侍弄庄稼的农户也都在熬过了一个酷寒的冬日,开始走出家门舒展筋骨。

  一辆青色的马车缓缓在绿油油的庄家地夹着的官道上缓慢行走,前几日的大雨刚过,道路有些泥泞。

  可是车中的人似乎兴致还不错,一手打开马车侧面的小窗,饶有兴致的看着道路两侧的农户忙活,唇角带着些难得的轻快,多日皱起的眉峰也渐渐舒展。

  眸子幽深浓黑的滑过远处的风景,周恒嘉随手拿起马车上准备好的药碗,浅浅的抿一口,奇苦无比的药味刺入鼻端,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浓黑的药汁,并没有停顿,将一碗药喝了下去。

  廖迁伸手接过药碗,把药渣随手倒在马车中支起的火盆中,马车中立即被浓浓的药香缭绕,周恒嘉呼吸一口带着药香的清新空气,转头看着廖迁嫩白的手摆弄那些瓶瓶罐罐,轻缓笑道:“漠北取药,你辛苦了。”

  廖迁正行云流水的动作一顿,眉眼一线哀伤,摇了摇头:“廖迁一条命都是将军的,还哪里敢说辛苦不辛苦的事,将军这么说就是折煞奴婢了。”

  “廖迁,我留你在身边并不是为了要一个奴婢,你不要忘记清河草原。”周恒嘉声音清淡。

  “廖迁不去想清河草原,只想在将军身边伺候。”廖迁将喝药的东西收好,在他面前摆上桌案,把挪移到角落的奏报移到他面前。

  周恒嘉抽出一面标注了血红印鉴的书信拆开,随意瞄了两眼又放回了案上,轻舒出一口气,神情淡淡的眯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盖住他深黑的眼睛,廖迁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神情,只是盯着那书信看着,是楚卫来的信件。

  半响,周恒嘉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为何我没有这等缘分?”

  廖迁没听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发出声时就知道自己越矩了,忙低头坐好。

  周恒嘉并没有睁开眼看她,在软垫上靠着,随着马车摇晃,车帘透过的阳光洒在他额头,一个明亮的玉佩状的光点在他额头轻轻晃,像贴上了金箔一样。

  默默的坐了片刻,马车内寂静的声息可闻,周恒嘉揉着太阳穴,缓缓的语气似在叙说给自己听一样缓缓道:“她早些年并不是这样的性子,也不大愿意去沾染武功,我走的那一年她正喜欢上剪纸,为我剪了一面她的小像包在自己绣的粗劣的荷包里送给我,说是就算是陪着我上了战场,她从来讨厌那些打打杀杀的女子,觉得女孩子性情温顺,双手洁净方不误了女儿家的美好,她喜欢和左家的三小姐亲近,总是向往着成为左倩那样的温雅女子,盼望着做了六皇妃也不会给我丢脸,可是又不愿意去学书画琴棋之类的技艺,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愿意去做司马忌的暗卫首领,探子说她一人独战骁骑营,两柄大刀杀气冲天,无人可以近的了她的身,我不相信,可是芳华揽大殿里她武艺超群,和我近身护卫不相上下,若不是她故意示弱,那护卫定然被她立毙当场,我又该怎么去为她辩解呢,再次见她,她用打量陌生人的眼光打量我,嘲讽我,疏离我,防备我,试探我,故意示弱给我看,我杀了她,她还能活过来,活过来居然不恨我杀她之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难以解开的谜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是我孤陋寡闻了,拿着新人去比较旧人,还天真的以为她是受家族被灭的刺激所致,还一厢情愿以为是五年之期让我的心转圜了,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原来如此,此她非彼她也。”

  廖迁的眼睛一片氤氲,血红的眼眶像是一匹狼一样的狠辣。

  他必是受了很深的刺激才这样深入自己的情绪中难以自拔,以至于连自己在他身边他也没有发现,自言自语的述说出自己的心扉之语。

  那个她,是说的谁?

  她的身世到底多么扑朔迷离?

  不就是一夜之间出现在司马忌身边的心腹重臣吗,值得楚卫为了她奔赴险境?

  值得司马忌为了她班师回朝?

  值得苗斐然出动白网暗杀她?

  值得周恒历全力对付?

  值得他这样沉入自己的心思中而不知自己尚在身边?

  狠狠咬住嘴唇,廖迁胸中的怒涛翻江倒海的翻搅着,她早知道他心凉、硬、狠,手段绝、辣、快。

  可是便是这样的男儿却拥有这世间最宽广的胸怀,他心怀天下万民安危,肩扛世间为难风浪,从不言苦,似乎为此而生,从不放弃,这样的男儿心在四方,眼睛看到的都是疆域万里,而不是身边的儿女柔情。

  她敬他,爱他,就算他从不曾低下头来看自己一眼,可是他也不会去看别人。

  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在他身边最近的地方,从来都是这样。

  她渐渐的以为这种从来会是永远。

  然而,自从那个背叛家族、改名换姓的女子出现在府中的时候,他就变了。

  他会为了一个女人着急;

  会记着一个女人的小小愿望;

  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会去找她说话;

  让她参与朝事决断;

  会在如山的奏报中先问及有关她的事情;

  为了她不顾身中剧毒独闯沪亲王府救她;

  为她集结各方势力劫断魂台;

  为她和圣皇相抗;

  为她半路出手相救;

  为她抛出楚卫这一条重要势力;

  为她余毒未清就远走漠北抗敌,就为了能回头有时间去救她。

  一件一件的事情在她心中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容一丝错乱,自己五年相守又得到了什么?

  开初的他深入清河草原相救也是为了和父王盟约,之后便是和对待自己的将士一般无二,自己总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原来自己从来在他眼中都是普通的。

  小心翼翼的退出马车,廖迁握紧拳头,狠狠掐住手心的嫩肉,一丝血迹滑落,马车里只有周恒嘉一个人,他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他总是这样一个人,什么事都是记在心中,从来不和别人说。

  伸手招来一名亲卫,廖迁神思狠辣,低声吩咐:“通知我们清河旧部的人,在大周南部寻找白弄樱,找到之后给我秘密做了。”

  那护卫一怔问道:“公主,这是大将军的命令?”

  “你说呢……?”

  “是,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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