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斐然怡然自得迎视晋千与的瞪视,笑道:“刚刚心情太好,不觉得此处寒冷,此时方觉冷的有些难挨,郡主娘娘,可愿去本宫陋室一谈。”
心情太好……晋千与被他气的头晕,他心情到底是有多好?
晋千与冷笑:“我觉得此处甚好,阳光温暖,适合和殿下做交易。”
苗斐然半分没觉得这阴沉沉的天气何来阳光,抱了抱肩笑的贼贼的道:“这样啊,那道不同不相为谋,苗某告辞了。”
晋千与扶着土墙嘲讽:“殿下陪着我在这儿喝了半天的冷风,难道只是想做个信使?”
苗斐然脚步顿了顿,转头笑问:“如果本宫说今天找你是来让你去刺杀司马忌的,你可相信?”
“殿下觉得我就这么好骗?”晋千与冷声质问:“殿下不喜女子,何必和我在这里耗着,我自认没这么大面子。”
苗斐然又缓步踱过来,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晋千与的神态,笑道:“还真的不信?难道本宫假话说多了,偶尔说句真话就这么让人难以相信?”
两人在土墙边耗着,冷着脸不说话,晋千与此时倒不急着跑了,有这么个冰雪玲珑心的人在身边,那些人就算是找到了这边,她相信以他的能力,自己也能脱身。
苗斐然假眉假笑的叹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阴谋终于得成的开口:“本宫今日索性好事做到底,就给你指条明路,现在距离楚卫出靖安的城门还有不到十个时辰的时间,你若是帮本宫办件事,本宫就可以保证等到楚卫回国之后军队才会出现在苍楚的国门之外,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保证?而且,难道你让我去杀周恒嘉我也替你办么?”
“若是周恒嘉是能被你杀死这么简单的人物,本宫就不必费这么多心思了,放心,我让你去杀的不是周恒嘉,而是……司马忌。”
晋千与一惊:“你疯了?”
“不!是你疯了。”苗斐然绕着晋千与踱了两步,凉凉笑道:“你和他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就算没有我去推一把,想必也难有圆满,用你们之间最后一点儿感情换楚卫的一条命,难道你不觉得很值得吗?”
“恕难从命。”晋千与转身就走,苗斐然真是卑劣,既然喜欢,何不光明正大的去争取,蝇营狗苟之态,实在令人恶心。
“你不同意?本宫想不通,口口声声要救楚卫,难道就这点儿诚意。”
晋千与深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要救楚卫,因为我当他是挚友,不忍见他沦为权利争斗的牺牲品,倘若有一天司马忌果真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我也必会去杀他,而现在为了在你这阴诡手段的人手中讨得一分好处,便弃他不顾,非君子所为,与你对答许久,我也终于知道司马忌如何从如玉君子沦为魔鬼的了,我晋千与今日杀不了你,不代表我一生杀不了你,告辞!”
“这就是你想让公子对她彻底死心的计策,愚不可及。”土墙后面静心冰冷的嘲讽。
苗斐然一直挂在脸上凉凉的笑霍然一收,偏头疑惑问:“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这位郡主娘娘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么?”
“公子交代过,楚卫绝对不能死在靖安,你可不要坏事。”静心面容死水般沉静,哪怕面前站的是自己的旧主。
“静心,你知道龙山的实力,计划一旦展开,楚卫死在哪里,只是看本宫的心情而已,所以当此时机,你还是别惹本宫的好。”
“静心只知道,公子不允许楚卫死在靖安。”静心不为所动的看着晋千与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她若不来,便便宜了她,她若是来了,我有的是手段让她死在楚卫的手里。”
苗斐然哈哈一笑:“瞧瞧,还是你我主仆最是相像,你当初何必费那么大力气从龙山跑出去,跟着他做事畏手畏脚,何来大周第一杀手的气魄?”
“哼!”静心抱着短剑转身道:“沉于往夕可不是雍乾中山郡王应有的做派,静心还是更欣赏旧主冷血冷心的模样。”
晋千与不知道这死局中司马忌参与了多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灭国之战一定是司马忌主导,苗斐然再猖狂,毕竟还是身在大周,以他向来喜欢置身事外的行事风格,不应该挥军入草原,最多是半路劫杀,然后留在靖安等待安津的消息罢了。
为今之计,是什么也不能告诉楚卫,她要尽快找到孟松,让孟松护送楚卫,自己去安津领白家长房暗卫,最好能从周恒嘉那里借来一支兵马,用最快的速度在半路堵截上大军。
她知道自己一定堵不住大军的行进,可是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绝对不能让大军在楚卫回国之前到达苍楚。
这是她能为楚卫做的最有价值的一件事,也是代替司马忌赎的一点儿罪。
晋千与在雍乾公馆的后花园挖好坑,把怀里的盒子放进去埋好。
扑了扑身上的土,纵身跳墙而去,她身上有千里香,这一日夜哪里也不能待,只能满城乱窜。
整整一夜,靖安城中家家闭户,人人惶恐,巡防甲兵驱逐猎犬满城疯跑,都是天子脚下经历过沪亲王叛乱的小民百姓,虽然不明白在抓捕什么人,但是局势的恶劣还是明白的,靖安常年没有宵禁,今夜却是连桥洞里的乞丐都知道躲避到无人注意的野树林里去。
巡防兵丁将整个靖安城翻了个底儿朝天,一直到东方一线黛蓝压过漆黑,城中的街道才渐渐安静下来。
晋千与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这一夜,她从城北到城南,来回跑了四个回合。
此时天色才见微亮,苍楚公馆的灯笼将一条街都照的亮如白昼。
楚卫扶着宫人的手最后看了一眼待了六年的苍楚公馆,抬步上了马车。
一夜哄乱,他知道她一定是逃出来了,他不能确定她在哪里,但愿她不会傻到去城门处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