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底红纹的袍子……
几日前山中出现的那身影一直在莫清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隐约感觉，那人就是莫千夜。
只是她不明白，如今身为万毒教教主的他，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而是给她下毒。
这毒，她竟然解不了。
莫清皱着眉头坐在镜子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清儿，你在吗？”莫凝雪拉开虚掩的门，将头探了进来。
见莫清正对着镜子发呆，她便踮着脚尖悄无声息来到莫清身后。
“清儿！”
莫清眼皮一颤，愣了片刻，然后一个一指弹弹在了莫凝雪脑门上：“花山节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各堂主可都是昨天就赶回来了，你别给我丢脸。”
莫凝雪十分镇定地说：“这事你就放心吧，等下我们就一起过去。”
莫清看着镜子，嘴角一抽：“你怎么又把这身红衣服穿上了？”
莫凝雪扯起袖子左右瞧了瞧：“我觉得挺亮眼的呀！”
“去我衣柜把那套黑色的男装拿来换上。”
“是清儿给我带的礼物吗？虽然我更喜欢吃的……”莫凝雪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换衣服。
她穿着穿着终于发现不对劲，黑底红纹可不就是那个人最喜欢的风格……
清儿，还记着他呐。
莫清见莫凝雪去里间换衣服了，赶紧吞下一粒丹药。
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中毒的事情。
待莫凝雪换好衣服，两人一起来到重霄阁。
教众们都已在此等候多时。
教中一直传闻教主与莫清护法关系特别，两人常常同出同入。只是这莫清护法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倒像是很难相处的主儿。传闻这护法乃是鬼医的关门弟子，也是大有来头了。
玉文天一见莫凝雪出现，立刻上前拱手道：“许久未见教主，教主别来无恙啊。”
莫凝雪嘴角一勾，看向玉文天的身后：“早就听闻令郎是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是玉树临风。”
玉言闻言，亦向前拱手道：“见过教主。”
“今天是花山节第一天，大家随意，好好放松。”莫凝雪向众人摆了摆手，抬步走进了阁楼。
莫清也跟着走了进去。
莫凝雪坐在主位上往下瞧了瞧，九个堂主仍然只到了八个。
不过她不着急，剩下那一个今年一定会来的。
“启禀教主，风筝已准备就绪，请教主移驾。”莫辰一身青衣，显得愈发器宇轩昂，下面的千金小姐们纷纷激动不已。
莫凝雪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把小辰许配给哪位堂主的千金，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众人纷纷来到阁楼最高处，十二架大风筝已经备好。
莫凝雪走到一架蓝色的风筝旁回头问众人：“这次谁敢和我一起飞上乾灵峰？第一次到达的勇士就是今年的花山王！”
“天一堂百里愿随教主前往。”楼下人群中飞上一个青衣人。
“好！”莫凝雪赞道，这小子去年输了，今年又来了，看来轻功有所长进嘛。
“地鬼堂魅儿愿意一试。”一个红衣女子也飞了上来，婀娜的身姿即使在空中也无比妖娆。
莫凝雪一见到魅儿立刻抖了抖，魅儿这次怕要找她复仇了。
“玄心堂玉言但求一试。”莫凝雪瞥了眼玉言，看上去倒是弱不禁风，不知道实力如何。
“夜未堂央心。”
“百凤堂浮雨。”
……
莫凝雪满意地点了点头：“除罗灭堂外其他八堂均派出一人参加，还有三个位置，谁愿意来？”
“启禀教主，莫辰愿意前往。”
此言一出，下面的立时沸腾了，他们都知道这莫辰护法自入教几年以来很少露脸，有传言其武功深不可测，今天终于可以看看他的实力了。
莫清抬头看了看莫辰。
“很好。”莫凝雪点头微笑。
“启禀教主，莫笑笑也想参加。”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很突兀。
莫凝雪笑道：“笑笑年纪还小……”
莫清轻咳了一声。
莫凝雪眼皮一颤：“不过可以一试。”
“启禀教主，莫天从未参加过，这次也想试试。”
“圣使离日也参加？今年的比试一定非常精彩！”
莫凝雪脸一黑：这小子一定会偷袭他的。
待所有人都准备就绪时，鼓手敲起了鼓。
“准备好了吗？出发！”随着莫凝雪的号令，所有的风筝都飞离阁楼。
一蓝一白飞在了最前面，莫凝雪笑了笑，她果然没看错小辰，有两下子。
谷中一股劲风吹来，莫凝雪聚气往右边一闪，瞬间，后面的百里和魅儿就追了上来。
百里牟足了劲，紧紧盯着前方的蓝色风筝。这次他一定要当花山王！
魅儿妩媚地一笑，右手一翻，一根红丝缠上了百里的风筝。
百里看也不看一眼，一个飞刀过去斩断了红丝。
魅儿又发出一根红丝缠在了百里的头发上，百里双眼喷火，回头瞪了一眼魅儿，连射三只飞镖，魅儿一松手，驾着风筝躲开了。
百里握着手柄却再也摇不动，只见手柄上缠了几十圈的红丝。
百里脸黑了。
魅儿放肆地笑着，迅速超过了百里，接近了莫凝雪。
莫笑笑瞅着一个机会，顺着风洒下大包虚气散，三架风筝瞬间落下。
落在罗网上的三人顿时明白：萝莉是不能靠近的！
莫笑笑借势又往前加速飞行。
谷风阵阵，每架风筝都在左摇右摆。
莫辰一脸沉稳地驾着风筝，却并未超过莫凝雪。
莫天快速从后面接近了莫凝雪。他嘴角上扬，心中汹涌澎湃：莫凝雪，这次一定把你扎成马蜂窝！
十针齐发，莫天势在必得。
莫凝雪神经一紧，感觉右后侧杀气顿起。她一招凌水行，从莫天的风筝上踩过。右手聚气，夹住了一柄寒气森森的匕首。下一刻，她一脚把匕首的主人踹了下去，并夺得了风筝。
莫辰身形一动，伸手抓过十根银针，并将莫天也踹下了风筝。
莫凝雪眉头一皱，将匕首放在箭筒中。刚才她没感觉错，那杀气很浓，却不是出自小天，想必小辰也察觉到了。
就在这几个来回中，莫笑笑和魅儿同归于尽了。
百里解开红丝，却落后了一大截。
其他几人不知被谁给解决了。
目前只剩下莫凝雪、莫辰、百里一决高下。
莫凝雪盯着前方的小辰，暗自琢磨着。
又一股劲风袭来，莫凝雪用袖子挡住了眼睛。
等她再次放下袖子时，前方的小辰消失了。
她回头一望，小辰跑到她后面去了。
她满脸黑线，这小子一定是故意让她的。
莫凝雪凝神聚气，准备一鼓作气冲上峰顶。
突然，一股强大的压力向她袭来，她左手一伸，抵住了来势汹汹的一掌。
一股强大的气劲自两掌化开，“轰隆”一声响，所有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莫凝雪的风筝散了架，莫辰和百里被逼退了很远。所有的旗帜都成了碎片，众人愣了。
那人见势就收，一转身飞上了峰顶。
莫凝雪一招凌水行，跳过崖间的凸石也飞上了峰顶。
“哇哈哈哈，我就是今年的花山王！”一个苍老却放肆的声音响彻峰顶。
莫凝雪落到地面后，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拿着旗杆的人。
莫辰也迅速飞了上来。
莫凝雪眉毛一挑：“老头儿，今年花山王的彩头就是你那坛万里红，你，想要吗？”
老人愣了，喃喃自语道：“万里红……”
莫凝雪眼神一变，一个瞬息万移，左手一把抓过了旗杆，然后扔了出去：“小辰，接住！”
“啊，你又偷袭！”老头儿双目喷火。
莫凝雪左手持剑，直指老人：“老头儿，我们的帐还真得好好算算！”
莫凝雪一招雪里行，逼得老头儿到处乱窜。
“雪儿，雪儿，有话好好说！”
莫凝雪一剑挑向老头儿的肩膀，老头儿无奈，取下腰间的棍子挡下。
“哧”地一声，棍上多了一道印痕。
老头儿向后一跳，还没来得及心疼棍子，莫凝雪又是一招万里飘雪，动作快如闪电，老头儿险险躲过。
两人从地上斗到了崖上，又从崖上跳到了林中。
虽然老人一直躲闪，却仍然面不改色、沉稳如初。
两人正斗得不可开交时，空中慢慢传来了一阵笛声。
笛音悠扬，一如当初。
莫凝雪剑势一收，转身向峰顶飞去。
只见莫辰、百里身旁站了一白衣人。
白衣胜雪，岁月不掩风华。那明亮温柔的双眸似乎看破一切红尘。
那人放下笛子，笑意盈盈：“雪儿，我回来了。”
莫凝雪双眼一弯，笑得像个孩子：“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哎呀，我不活了，不活了，我的棍子都被那把剑伤得体无完肤了，不活了呀不活了……”老头儿在地上打着滚，大声嚷嚷着。
莫凝雪“哼”了一声，没理他。
“属下拜见圣使玄天、伏地两位长老。”莫云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莫云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别太拘礼。”莫羽笑道。
莫云起身，抹了把眼泪：“许久未见圣使，老夫有些激动。”
莫凝雪望向莫云：“云叔，你带莫辰、百里下山吧，让下面的人想赏花的赏花，想喝酒的喝酒，顺便想告诉他们今年的花山王是谁。”
老头儿一听“花山王”三个字，立刻跳了起来：“我就是今年的花山王，我是第一个到达峰顶的人！”
莫凝雪头也不回地说道：“第一你没有旗杆，第二你没有风筝。所以今年的花山王是小辰！”
她走过去拍了拍莫辰的肩膀：“小辰，万里红是你的了！记得给我留一口哟！”
小辰淡淡地点了点头。
老头儿一听，又在地上滚来滚去：“我不活了，不活了，我的陈年好酒啊！没天理呀……”
莫凝雪“哼”了一声，转身走向莫羽：“师傅，许久未见，我们一起转转。”
莫羽看着一旁不停使眼色的老头子，无奈地笑了笑：“雪儿，你还怨我们当初离开你和清儿吗？”
莫凝雪沉默了一会儿，又淡淡地笑了：“我永远不会怨你的，师傅。我和清儿每天都活得很开心，当年的事都过去了，就不必再说了。”
“嗯，对对对，事情都过去了，万里红还是我的……”
莫凝雪一个眼刀飞过去：“谁说是你的？万里红是花山王的！小辰，好好招待我们的贵客。师傅，我们走。”说完，就拉着莫羽走了。
莫羽无奈，这孩子，从小就和老头子八字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