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千层，风自留香。
莫凝雪刚从窗户跳下，正欲转身。
“红颜！呃……红颜，你终于肯出来……出来见本女侠了……呃￣”一个醉醺醺的女子忽指着莫凝雪道。
莫凝雪额头黑线顿起。
红颜惹的事儿怎地总落在她头上？幸而这姑娘醉了。
莫凝雪想绕过女子向大门走去，将将走过女子身旁时，女子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莫凝雪微微吃惊，欲抽回衣袖，却没料到那女子的力气不比常人。
原来也是练过的。
“女侠，你这是作甚？”
女侠一手抓着衣袖，一手拧着酒坛“咕噜噜”地喝着。
莫凝雪反手一翻，女子竟眼也不抬改而抓住了她的肩。
“好酒！嗝￣￣”女子踉踉跄跄似要倒下，手却死死抓着莫凝雪的肩膀。
莫凝雪只得仰头看向红颜的厢房，她可不想到处惹事儿，否则清儿那儿可不好交代。
房门紧闭。想来红颜这小子又拿她当挡箭牌了。
他不知道眼下她这是要去救人么？
好吧……红颜这人一向善于察言观色。
女子晃了几晃：“都说醉心阁的红……红颜名动天下，可我怎么瞅着，略微……略微清秀了些呢？呃￣”
莫凝雪脸上更是黑上几分。内里自是反省到，她这身上可有一处与红颜相似……
“女侠，其实……其实……红颜他……”莫凝雪扭头一脸沉痛道，“诶？红颜？”
女子顺着莫凝雪的视线望去。
莫凝雪脚下一点，瞬间不见人影。
“诶？红颜呢？红颜￣￣，你……你别走啊￣，女侠我……我可是千里迢迢慕名而来……”
……
莫清在院中转了几许，今日的病人并不多。她为一个老人看了一下风湿，又治了一个眼疾外，便没有病人了。这些病症虽然有些复杂，但若交给云霄门，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过倒也能看出云霄门医药的完备与成熟，各门各路的大夫都有，而那些少见的药材，这里也备得很足。
“门主！从镇上药铺转来一个病人，说是误食了黄堇，催吐后又昏迷了。”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白影立即道：“快让我看看！”
众人都跟着走了出去。
只见病人满脸黑紫，直冒冷汗，十分痛苦的样子。
“把药箱拿来！”白影大声道。
莫清当即从药箱中取出几根银针，扎向病人的穴道。
病人立刻哀声痛叫起来。
“拿碳灰来！”莫清说完又扎向病人的其他穴道。
“快去准备碳灰！”白影立刻吩咐道。
“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莫清提起药箱，“还有，将绿豆、金银花、甘草急煎好。帮我将病人抬到屋子里。”
院中的众人立刻照做了。
待病人抬入房间后，莫清却将所有人关在了屋外。
众人议论纷纷。
“这毒可不浅啦，她若是治不好……”
“想必她是有万花谷的灵草吧。”
“噢，那倒也是……”
一个时辰后，莫清将门打开：“麻烦将刚刚煎好的药喂给病人，连服几天，就可以了。”
其他的大夫都走到屋内去看。
白影和白云海也是心思百转。
白云海笑道：“护法的医术果然高明。”
“我万花谷毒草甚多，解毒的药草也多。前辈若不嫌弃，我回去禀告教主，改日可将这些药草送些到这里来。”
“如此甚好。”白云海摸了摸胡须，笑得一脸灿烂。
用过午膳后，莫清又与云霄门中的前辈交流了一番心得后，方才回去。这一番，也着实不轻松。
……
“哎呀，公子里边请￣”
“红鸢，招呼客人了￣”
“来了，来了。”
莫凝雪一脸黑线地翻过墙头。
风里香的品味也只能到这儿了。
“秀儿，秀儿！快下楼来呀￣”
莫凝雪小心避过院中的女子。
这个时辰，青楼刚刚开门迎客，大厅灯火通明，楼里楼外满满都是人。
这些人就是红颜口中的酒鬼了。
可惜，这儿的酒比红颜酿的差远了。
早知道，她该将貂蝉美人儿带出来的。
如此浓重的胭脂味几乎将迷踪香完全掩盖。
“混蛋！快把姑奶奶给放了！等我家公子找到这儿，一定把你揍成一滩烂泥！混蛋！￣￣￣”
莫凝雪顿住，是语儿的声音！
她立刻将耳朵贴上木门。
“我说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儿吗？哪有女孩子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还没完没了了？”风里香坐在凳子上左右等得不耐烦，“当初在马车上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呢！没想到摘了面纱……”
“你说什么？！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无赖！整天拿个白扇，却毫无气度可言！姑奶奶我最讨厌你这种小白脸了！伪君子！”莫语一脸气愤，恨不得立刻与之决斗。
“你！”风里香一拍桌子：“要不是为了引你家公子来与我比试轻功，我是瞎了眼了，才会将你捉来！”
“哼！你是嫉妒我家公子才貌双全！小人！”
“我￣￣”风里香正想回话，忽然感觉到了门外的气息，他转身拿起白扇破窗而出。
莫凝雪一愣，光听着两人吵架，忽然把正事儿给忘了。
她扶额叹息，一脚将门踹了开。
“公子！”莫语一喜，忙挣扎着要起来。
莫凝雪走过去，一剑将绳子挑开了。
“小语，你有没有受伤？”
莫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没有，公子你快去抓那贼子，他说他就在这楼里等你去找他若是再一炷香的时间里找到他，他就认输了！”
“哦？一炷香？”莫凝雪收回剑，“小语，借你手帕一用。”
“嗯？要手帕做什么？”莫语从袖中取出手帕，递给莫凝雪。
“为了不让你家公子被胭脂给熏晕。”莫凝雪说完，一眨眼消失不见。
风里香几个纵跳，在大厅来回绕了好几次，最后窜进了一间五人的厢房。
“哼，上次要不是本大侠中了毒，岂会让这小子逮到？普天之下，论轻功，我神偷风里香敢称第二，何人敢称第一？”风里香左手端起酒杯，右手拿着酒壶。
酒刚满上，风里香顿住了。
脖子上一点冰凉感蔓延开来。
“你可认输？”
酒一点点浸湿了桌面，风里香反手掷出酒杯，一招凌风步破门而出。
就知道他会耍赖。
莫凝雪嗤了一声，紧随其后。
接连三次，落雪剑都准确地架在了风里香的脖子上。
风里香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耍诈！这不可能！这天底下没有人可以追得上我！”
莫凝雪收回剑，右手二指轻轻点在剑上：“风公子说哪里话，难不成站在我眼前的并非本尊？”
“我……我……”风里香脸红脖子粗，继而咬牙切齿道：“莫教主果然是高手！”
莫凝雪眼神微冷。
白胤山连这都与他说了，还是他自己猜了出来？
“你若是有能耐，我灵教的宝贝随你挑。不过……”莫凝雪一剑指向风里香的面门：“若是再动我身边的人，我定然削了你的爪子。”
风里香眼皮一抖。
想来这灵教教主自是说到做到的。
白老爷子这次可真是交给他一份好差事！
这下梁子结大了。
莫凝雪不愿再与他多说，收剑入鞘，转身走了。
……
“灵公子，今日之事是我云霄门的疏忽，还望灵公子海涵。”白影微微低头道。
莫凝雪自是喝着茶，不冷不热地说道：“白门主严重了，不过是个丫鬟丢了，却让门主如此兴师动众，是在下该道歉才是。”
她知道红颜本要说什么。
风里香是他云霄门的人，如果不是他们的默许，云霄门还真能丢人么？
白老爷子一直在试探她而已。
白影沉默，这兴许又是父亲的意思。虽说他也不是完全信任莫凌血，可父亲这样的做法，他却实在不能苟同。
“若是没有其他事，白兄就请回吧。我等已在这儿叨扰多日，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莫……灵公子，希望灵公子相信在下，在下是真心实意愿与灵公子结盟，我保证这样的事今后再不会发生！”白影盯着莫凝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莫凝雪放下茶杯，不说话。
“希望灵公子今晚能赴药泉之邀。”白影再次拱手道：“打扰了，告辞。”
……
虽然清儿、嫣儿都坚决不让她应邀去药泉，连一贯沉默的小辰也反对她这么做，可她琢磨琢磨还是起身出了门。
灵教不能失去云霄门这个盟友。
而且，她感觉白影是个磊落之人。
毕竟，一个医痴，定不会视天下苍生于无物。
“白兄。”莫凝雪朝白影点了点头。
白影眼底升起一丝暖意：“灵公子，请。”
他会向父亲证明，他白影是不会看错人的。
一个眼眸如此清澈之人，又怎会是个嗜血残忍的魔头呢？
二人一同走进山洞。
雾气氤氲，夜明珠微弱的光似有若无。
白影屏退了下人，对莫凝雪说道：“莫弟，这药泉乃是我云霄门灵气之源，重伤之人用之沐浴，三日便可痊愈，我也是因它才能续命。想必这对习武之人也是大有益处。”
莫凝雪微微点头：“确实听说它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水汽渐浓。
莫凝雪着中衣慢慢走入水中。
另一头，白影也下了水。
……
月上枝头，不眠之夜。
莫清站在窗前眉头紧锁。
应邀药泉，是对是错？
若白影发现了凝儿的秘密，灵教的秘密，是否还会与灵教结盟？
凝儿，你付出了这一切，究竟是否值得？
……
莫凝雪与白影聊了很多。
关于治病救人，关于江湖形势，关于人生志向，关于天下苍生……
世人都道灵教教主莫凌血是个残忍又有野心的魔头，可白影如今知道，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侠士心中装的是天下，心心念着的是江湖的稳定。
人们都说云霄门门主是个只读医书软弱无能的呆子，如今莫凝雪明白，潜心医术只因江湖厮杀，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活人一个个死在他面前。他对江湖上的一切动向都看得很清楚。他只想救人，只想护他云霄门平安。
“白兄，时辰不早了，在下先回了。”莫凝雪起身，迅速披上外衣向洞外走去。
白影也从水中出来，穿上衣服。
“莫弟，你的剑。”
莫凝雪回头，欲接过白影手中的剑。
白影却并未松手。
莫凝雪抬头。
白影神色复杂，他怔怔地望着莫凝雪。
莫凝雪心头一跳，隐约感觉不对劲。
白影松手，缓缓开口道：“莫弟，你也许不知道，这药泉还有一个功效就是，只要被雾气熏染，再好的易容术也会被……卸除……”
莫凝雪右手抚上自己的咽喉，愣愣地往后退了几步。
里衣渗出的水浸湿了外衣，她却再也顾不上用内力烘干。
－－－－－－题外话－－－－－－
亲们就没有什么话要留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