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莹约会去了,钱洋泡图书馆,洛英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打电话过去也不接。
而且,今天下载的这部电影并不像影评人说的那么好,实际上,又臭又长。
看书也看不下去。
偏偏最爱吃的柠檬味夹心饼干也没有了。
董晓雯终于从桌边站起来,取上购物袋去逛街。
当她晃晃悠悠地走到校门口附近,突然看到洛英从一个路口停着的跑车上下来,而替洛英打开车门的是一个儒雅斯文,风度翩翩的男士。
洛英看起来心事重重,愁容淡淡,那个男士站在她身旁,倒在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目光炯炯,笑意深深。
他们就站在路的另一边,如果她要过去,就得穿过滚滚如尘的车流。
红灯还有20秒。
前10秒,董晓雯似雕塑一般凝立,再3秒,她努力撑起一抹笑容,后7秒,她的笑容慢慢变得极其自然,无懈可击。
绿灯亮了,她悠然迈步,向对面走去。
却不曾发觉,她手里的购物袋早已飘然落地,随风而去。
“我知道一家餐厅,非常不错,等会儿带你去,怎么样?”
“连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但是……”
“你叫我连岩就好了,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就是洛英,对不住啊,今天对你说了过分的话,这顿饭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向你道歉。”连岩坚持不懈,这些话说得极为诚恳。
“不用了。”洛英无动于衷,她只想回去好好休息,“连先生,我没怪你。”
“姜姜!”董晓雯从她后面窜出来,八卦地看着连岩,笑问道:“他是谁啊?”
洛英只好介绍道:“我哥的朋友,连岩。”
“连先生,你好!我是洛英的室友,董晓雯。你可以叫我晓雯。”
“晓雯,现在有空吗?要不和我们去吃顿饭?”连岩狡猾地用了“我们”两个字眼。
“好啊。”董晓雯答得十分干脆。
洛英就知道这董晓雯唯恐天下不乱,正想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来,然而,细看之下,她才发现董晓雯眼里已是泪光盈盈。
连岩把车门再次打开,招呼她们坐进去,董晓雯与洛英对视后,迅速地低了头,即刻钻进车里。
洛英再不好推辞,也坐上了后车座。
连岩发动汽车时从后视镜里多看了董晓雯一眼,心道原来软硬不吃的洛英有朋友这么一处软肋,转了几个念头后便先向董晓雯套起近乎。董晓雯挺能侃,一路上快语不断,而洛英只客气地回应了寥寥几句,明显心不在焉。
他们最后坐在了一家绿色农庄的包厢里。
董晓雯本担心自己身上的便服不适合去高级餐厅,见连岩这样贴心合宜,暗暗松了口气;洛英依旧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用餐期间,董晓雯还主动聊起连岩熟悉的心理学,讲得有板有眼,头头是道。而连岩为让洛英多开口,顺势提了一个简单的心理测试题。
独自一人困在孤岛,无计可施,无所依托,这种情况下,凭直觉说一说,干什么能让自己暂且冷静下来?
他自己先答:“我会看海,我相信总会有船只路过。”
董晓雯答得也很快:“我会玩沙子什么的,想办法打发时间。”
洛英垂下眼眸,微笑道:“我会待在一棵树下。”
连岩悄悄翘起嘴角——树?洛英,你自己也是一棵树。
“那我来分析答案好了。”董晓雯自告奋勇,斟酌道,“岩哥,你看的海漫无边际,实际上没有着目点,说明目前你保持着往前看的生活状态,但又暂时找不到明确的目标。”
连岩置之一哂,不否认,也不承认。
“姜姜,你是不是在等待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契机?然后,这个人或者这个契机将对你产生很大的影响……”
“晓雯,牛排切得足够碎了。”洛英抬眼,目光中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意味。
面前,盘中的牛排支离破碎,像胸中那一颗扭曲分裂的心。
董晓雯的手抖起来。清脆的刀叉碰撞声中,她能感受到连岩礼貌,关切,而又漠然的注视,同时回过味来,原来从上车开始,洛英的眼中已有对她的担忧,理解,以及怜悯。
“我去一下洗手间。”董晓雯逃也似的离席。
包厢的门在数秒内开了又关。
“在那种情况下玩沙的人,”连岩啜饮着清酒,仿佛是喃喃自语,“散漫得就像是沙,还有比较深的自卑情结,很容易自暴自弃。”
他身后,被柔和白光耀映的墙上雕镂着繁复的花纹。那些蔓枝交错的无名丛花,似一团无从理弄的乱麻,更似一张漫天张开的大网。
“连先生,我要先走了。”洛英起身微笑道。
连岩似乎并不惊讶,淡淡地问:“不等晓雯回来?”
“我这就去找她。”
“等会,到停车场那等我。”
“不用了。你喝了酒,坐你的车会很危险。”
连岩嗤笑一声,慢悠悠地道:“只有你们两个女孩子结伴也不安全。”
“‘不安全’总比‘很危险’要好一些。”洛英无意继续这种乏味的对话,直截了当地道,“连先生,我们说开吧。昨晚,在贵宾病房,说完话后,因为我没有马上坐电梯离开,所以能看到你来给他送墨镜。听你跟他说的话,我知道,你应该或多或少地听见了我与他的谈话。今天中午你不了解情况的样子还有你说的话,我清楚,那都是你故意的。”
“哦?”被揭穿的连岩却漫不经心地笑,“原来你都在配合我演戏。”
“配合谈不上,我只是在看戏。”
“怎么不继续看下去了?”
“因为很无趣。”洛英转身拉开包厢的木门,向长而空的走廊踏出一步,“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但能确定这样下去绝对没好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所以我不玩了。”
放在木门上的手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覆住,连岩不知何时已经贴近她,温热的唇息喷在她耳边,引起她不由自主的战栗:“笨丫头,你怎么知道谁是利,谁是害?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会吃亏的。”
洛英怔了一下,转而回眸冷笑:“连先生,多管闲事,会更吃亏。”
连岩凝视着眼下那一双颤如蝶翼的漆黑长睫,露齿而笑,一排细白的牙尤其炫目:“我不是多管闲事,你难道还不知道,姜老爷子预备让你做我连家的贤妻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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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织缘,望君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