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又何必如此挖苦我呢?您也是过来人,也曾少年轻狂、也曾儿女情长,现在您说这话,不是显得太矫情了吗?”听着一片羽的感慨,君如顼显得很是无语,但,他不会选择如此沉默以对,只见他微一撇嘴,如是说道。
一旁的一片羽被说的无言以对,只好干咳几声,别过头去,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过头来的一片羽,目光正好触及到窗外的一轮圆月,望月思旧事,前尘过往一一浮现在脑海中,让一片羽也不禁黯然神伤。君如顼说的没错,一片羽曾经也确实少年轻狂、儿女情长过,但,这所有的一切,终究也抵不过时间的力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究会被时间所冲淡。
月上中天,夜已深沉,许多人早已经睡熟,但却也有许多人睡不着,有些人在檐下对月饮酒、有些人在桌旁手捧闲书、有些人凭栏望月,思绪百转、还有些人闲着无聊,没事儿找事儿,在这深更半夜非要闹出些动静,破坏了原本静怡的气氛。
听到前面大堂传来打斗的声响,客栈里所有的人都被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赶到大堂,去一看究竟。而雪君呢,她听到这声音,几乎可以断定又是乔飞那两个人在制造事端了。俗话说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上一次便是她出面调解的,那么这一次肯定还得她出面才行。雪君从台阶上站起来,甩了甩衣袍上的尘土,正准备迈步前往大堂,却听到身后房门打开的声响。
“小君你又要去管闲事了么?有那么多人在场,你完全可以不用去的,更何况,还有君如顼在。”风倚乐打开房门走出来,步履声又轻又浅,却又透露出一种沉稳的感觉。
雪君站在原地未动,只是略微侧过头来,瞧着风倚乐,笑道:“这世上本无闲事,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因有果,所谓‘闲事’,不过是人们看待事情的心态不同而已。就算真是闲事,那么我这个闲人去管闲事,不是正好吗?”
“我陪你去。”每次都是如此,雪君的话总是有道理,让风倚乐无从反驳,或者说,他不想反驳,所以,他只好退一步,跟雪君一起去。
雪君不由得笑了笑,点点头,答应风倚乐的提议。雪君知道,方才风倚乐在房间里其实也没睡觉,而是坐在桌案边,在那看书呢。雪君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确定戴稳了之后,才跨进大堂内。扫了一眼大堂里的人,果不其然,君如顼还真就在这儿;看着这满地狼藉,便不难想象方才打斗之激烈,雪君提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桌椅板凳的‘残骸’,走到乔飞俩人中间。
抬腿踢开脚边的一条凳子腿,雪君咳了两声,瞅瞅灰衣男子,有瞅了瞅乔飞,道:“看来若是不把根本问题解决,这雪仙驿就一日不得安宁,雪仙驿背后的老板再如何财大气粗,也经不起两位如此折腾吧?”
“是是是,酒琴公子说的是,这两位客官最听您的话,您一定要帮忙劝劝这两位,不然我真的要被老板辞退了。”旁边的店掌柜挤开围观的人群,三两步走过来,冲着雪君又是拱手又是赔笑的。
“像是掌柜您这般有能力的人,想必令老板也舍不得真将您辞退。”雪君半开玩笑地说道,而后,雪君又瞅了瞅左右,在一个角落处发现了一张幸免遇难的板凳,雪君把那长板凳拿过来,放在乔飞两人面前,然后一屁股坐上去,“这位穿灰衣的大哥,咱们同住在一家客栈都这么久了,在下还不知道大哥你怎么称呼呢,可不可以告诉我?”
“苏永和,苏阳城的苏,天下永和的永和。”如今情势是没办法再打下去了,苏永和只好将握剑的手负于背后,如是说道。
一屋子的人全都站着,只有雪君一人稳若泰山般坐着,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坐的十分心安理得:“好一句‘天下永和’!但是,这天下永和的理想恐怕只能在梦境当中实现了。和平、和谐、和睦,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哦。”
“我却认为,想要天下永和,其实也不难,凡事只要大家各自让一步,退一步,自然不会有冲突,也就达到了天下永和。”从来两个人演双簧演惯了,看到雪君在那一个人唱独角戏,君如顼便忍不住插话道。
“可是,难就难在有许多人都不认为自己有错,不愿意退那一步,使得事情一步步逼上极端,再无转圜余地。”风倚乐接过君如顼的话,说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剑拔弩张。可这江湖上多的是剑拔弩张,海阔天空什么的着实少见。”虽然雪君是秉承着以和为贵的原则来劝和的,但她却也不能说违心话,这个江湖确实是剑拔弩张的多,“乔大哥,苏兄,你们两人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不妨说来听听。”
“哪里来的什么恩怨,不过是因为一件东西而已,不过这件东西又至关重要,所以我们才会争夺不休。”乔飞一扭头,手一挥,说得十分无奈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在雪君的那条板凳上。
听闻此言,雪君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真是狗血’,然后她往旁边挪了挪,给乔飞腾出足够的位置:“至关重要的东西?请恕在下冒昧,可否告知在下那究竟是一件什么东西?又牵扯了什么样的事情?呃,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那件东西也是平常之物,不过是我外祖父留下的一件遗物而已。”苏永和收剑入鞘,将剑‘啪’的一声放在身后的柜台上,又往后退了一步,半倚在柜台上,样子看上去有几分闲适。
乔飞看着苏永和的样子,面色有几分不豫,遂蹙眉道:“那东西对你来说是你外祖父的遗物,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把很重要的钥匙,没有那件东西,我们都得死,你知道不!”
此言一出,雪君和君如顼两人都不禁眉头一挑,风倚乐则是眸色一变,不知他在想什么;而其他人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事情,也似乎有更大的谜团接踵而来。雪君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身边的乔飞,在心中暗道‘真是狗血啊’!听到‘钥匙’两个字,雪君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宝藏,但是很快的,雪君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乔飞说这是事关性命的。
“你们的生与死跟我有关系么?那是我外祖父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我是不可能交给你们的,因为我知道,那东西用过之后就会不存于世,彻底毁坏。”虽然苏永和是懒懒的靠在柜台上,但是他那坚定的态度却不容人忽视,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和她的外祖父关系很好,甚至有可能是相依为命。
“这下可就糟糕了,谁都不愿退让,也不能退让,看来只有剑拔弩张的份儿咯!”旁边抱着看戏心态的一片羽出言道,这句话说的可真是十分欠揍,若不是众人都知道他实力强悍,招惹不得,估计早就有人上去‘教育教育’他该怎么做人了。
雪君哭笑不得的一撇嘴,看着一片羽道:“没想到前辈竟然还有如此顽劣的一面,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前辈,为老不尊的事情可不能做哦,小心会拉仇恨的。”君如顼冲着一片羽意味深长的一笑,提醒道。
看着君如顼这招牌式的笑容,雪君很不屑的一撇嘴,在心里‘切’了一声,而后道:“这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一边是性命攸关,另一边是为了保护先人的遗物,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君兄,不知你有何高见?”
“咳咳,不敢当,不敢当,鄙人哪里有什么高见?倒是酒琴公子,你不是最擅长帮人化解冲突的吗?怎么这一次也无计可施了?”这件事情,若是不了解前因后果,任何人都别想妥善的从根本解决,听雪君把问题抛给自己,君如顼只好以牙还牙,重新把问题扔回去。
雪君从板凳上站起来,走到君如顼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淡淡道:“能为便为,不能为……呵呵,在下也从不会为难自己。正是因为在下没有自信能够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才会问君兄有何高见,莫非,君兄也无法可解?”
“不瞒酒琴公子,此事确实不好解决……”这么一块烫手山芋,说实话,君如顼也不想接,他本来想婉言推辞,可话说到一半却被人打断。
“君公子只说不好解决,而没有说没办法解决,那就是说君公子你有办法解决此事。”不等君如顼一句话说完,风倚乐便将其打断,这若放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风倚乐却确确实实这么做了,他等的就是君如顼的这句话,“既如此,君公子应该勉为其难的将此事解决才是。”
这话居然是出自风倚乐之口?君如顼顿时讶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几乎要以为风倚乐是被雪君附体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君如顼算是明白这句话的真谛了,什么超然脱俗,都敌不过在江湖这个大染缸中渲染一番:“风少主,咱们两个人乃是旧识,酒琴公子不知道我有多少能耐,风少主你还不知道吗?这件事情我是没办法解决的,除非……”
“除非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否则没有任何办法解决,不然,就只剩武决一途。若是武决,双方非死即伤,太伤和气了,这下下策,不可取。”雪君接过君如顼的话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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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点事情耽误,所以忘发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