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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美丽的夏夜里,萤火虫是闪闪星光,它们四处飞翔,为一片寂寥的续魂山景点缀出勃勃流光,萤火虫的点点星光或熠熠闪烁空中,或透过各色的山花骨瓣闪耀在密密绿荫中,夏夜里微凉的山风像慈母的手般抚摸着雪貂的粉脸。

雪貂自个儿坐在木屋门外的台阶上,不知不觉她的人型已修化成一个金钗之年的少女了,美人之相也愈发明显。今夜,她秀气的柳眉不悦地蹙扭起来,额间的那小朵朱色牡丹花印记也因此变得稍有扭曲,饱满丰润的蜜唇嘟了起来,很明显,她是在埋怨师父只顾着独自打坐修炼,不陪她欣赏如此醉人的荧光山色。

在山上生活了百多年,雪貂身边的动物就只有一些山里常见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外加一个她崇敬的师父大人,所以她老早就有了下山去接触其他的人的心思,可师父总是说尘世危险,没必要时还是留在山里好,结界能抵挡普通的邪妖魔怪。

但是师父的“煞是没有情趣”总惹小家伙不高兴,特别是山中风情甚让小家伙惊喜的今夜,师父竟不与她分享这难得的虫火山色,于是她决定今夜下山到凌家村那儿游赏。

自从师父清理了山上妖魔污秽后,便有几户穷农从城镇郊区迁户到宁静的续魂山的东南方山下,建成了凌家村。师父常常打趣道这儿风景秀丽,在这等死也是他们人生的一大幸福吧。

因为这些农户大多是些老弱病残,没有能力开荒起耕,所以此处仍保持着原来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的模样。

雪貂老早就听闻凌家村里头有一湖清冽,夏夜萤火虫总爱成群飞舞于大片湖域之上,荧光撒到湖面上便与西域夜光石面无异般迷人。

她心想,没有人陪她细赏山上如此欢心的画面,她就拥有权利去山下追求更美的画面。

于是她一边欢歌一边雀跃至师父正在修炼中的石室中,恳求师父让她下山观光一宿。师父性子本就十分随和,他优雅地用纤长白皙的五指捏了个决,用以封印起雪貂的灵力,并将她恢复至真身,这些功夫完了后他就允了她下山的恳求。

他说这么做是为了避免雪貂一时大意而使出了灵法惊动外人。

这也无妨,雪貂也认为化了真身更加灵活轻便,况且大黑夜里村民都该寝于枕上了,此趟下山也该是安全的,没有灵力护身也不会有问题。

沿着朝向东南方向的路摸索到了凌家村口,还未见到清冽的湖水上点点的虫火,雪貂就已先被村口大石附近那密密麻麻且过人半腰的草丛中穿梭飞舞的萤火之光吸引住了。它连跑带跳地扑向那草丛里,调皮地想要扑住几点星火。

怎知身子扑了进去后竟被一只带有一排细密钢齿的捕兽夹死死地夹住了两只前爪,锋利的钢齿“咔哧”地闷响了一声,短小而密的齿尖狠狠地扎进了雪貂的嫩肉中。因为难忍疼痛,雪貂发出了一声惨叫。

它用后爪死命地踢着夹子,希望可以逃命,可钢夹十分沉重,且比它娇小的身躯大上好几倍。一种深深的绝望侵袭上雪貂的内心,它说话的能力也被师父封印住,现在的它只是一只被捕兽夹抓到的普通小猎物。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村民听见有兽被捕捉到了,立马兴奋地执起火把往叫声源那边跑,他们心里想,要是能抓住些体态丰满的野兔那可就真的是肚子的幸运,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对肉品的欲望和因饥饿而生出的杀戮光芒。

“阿笙,咱们也出去瞧瞧吧。”凌大勇原本正在自家门口捆绑着今下午才砍回来的柴枝,听到兽声后他就放下了手中的柴枝,径直地走向屋里,一把拉起刚刚才闭眼准备睡觉的儿子欲一同出去凑个热闹。

“哦,好。”凌玉笙抄起床边的一条短小的束发粗布简略地再次捆起方才才舒放下来的头发,然后就光着一双满是煤灰的脚丫顺从地跟随在父亲背后一块儿出了门。

“父亲,哥哥,你们要去哪里?不要扔下玉儿呀。”睡在玉笙隔壁的凌玉歌忽然发现原本贴在自己左肩上的温度消逝了,便惊慌地从睡梦中醒来,大声朝门外的两人喊道。

她的害怕也不是无理的,母亲产下她后便体虚而殁,所以父亲对她总有一种明显的厌恶。她就只有父亲和哥哥两个亲人,她不愿被独自遗弃在黑暗的房子里,她害怕因为对她强烈的厌恶会让父亲终有一天带着哥哥离开她。

即使平日哥哥多么地疼她、照顾她,她也还是很害怕。

“那我们一起去,去村口看看隔壁家柄叔的大夹子又夹到什么好东西。父亲,可以带上妹妹吗?”七岁的玉笙走回屋里,温柔地对着三岁的妹妹笑了笑,然后拉起了她的小手走向父亲的方向。

凌大勇没有回头去看玉歌,他顿了一顿脚步,而后继续走向村口,这是代表他默许了。玉笙望向玉歌,给了她一个胜似春风的暖笑。

走到村口,三人便看见隔壁家的柄叔手里提着一条白白的东西,东西的下截暗红暗红的。远看有些像一只发育不良的小白狐。

“哎呀!哥哥,这是只小雪貂,它受了伤,它的爪子好多血……我们救救它好不好。”玉歌往前跑去看清楚了那条白白的东西是个甚后紧张地摇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玉笙的衣袖,并且轻声地说了一句。

“老婆啊!这下发喇,这只小东西毛色不赖啊,待会儿我们扒了它的皮,做顶帽子,拿去市镇海爷家卖给二夫人,你说成不?”玉笙家左边那户,也就是捕兽夹的拥有者凌柄欣喜地吼向妻子。

“老柄啊,这扒了毛后给大伙儿一人分点肉拿回家煮汤吧,俺们都多久没闻过肉香喇!”玉笙家右边那户的夫君说。

小雪貂一听见自己即将要面临那么血腥的处理,它害怕地颤着嗓子发出呜呜的声音,水溜溜的大眼睛里不断地涌出泪珠。

师父啊,早知道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就死活都不求您放我下山耍了,徒儿好生思念您老啊。

但在绝望中它也同样听见了小玉歌的声音,难道这个被小女孩唤作哥哥的人真的有能耐拯救它?这是它最后的希望了!于是它深呼吸了一把,然后用最哀怨可怜的眼神并双目含泪,苦情地盯向那个所谓哥哥。

怎知他还是犹豫着不作一点反应。雪貂决定出动最后一招了,看我的超级无敌卖萌可怜抓!

它忍着钻心的疼痛向着玉笙的胸口处不断挥动着前爪,淌着血的爪子按在了玉笙的胸膛上。待雪貂移开爪后便清晰可见一只暗红的雪貂爪子印印在了玉笙胸膛处的衣物上。

玉歌更着急了。

“你看,它在求我们救它。”她再次轻声地替雪貂搬救援。

玉笙低头望了望这只可怜的雪貂,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妹妹的头。

“柄叔,我昨夜二更天觉得尿急,就起床去了村口附近那茅房小解,怎知回来时竟发现自己遇上了鬼打墙,怎也走不回村里。还给那厉鬼撕破了一道口子。”

玉笙也不忘抄起裤子让人看见小腿处的一道惊心血痕,其实这道血痕是玉笙上山劈柴时不小心被一根尖树枝划伤的。

“啊啊!这这……这正是我昨夜遇上的那白衫女幽魂。姑娘,对不住啊,对不住啊!我没做过害你的事!真的!我只是昨日午间上山劈柴不料踢到您的坟头,我真的是不小心而已,并没有不敬之心!您饶了我吧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不要对我起了杀心,您这留个记号给我,莫不是想要血债血还?!姑娘,不要啊!”玉笙装作一脸惶恐地看了一眼雪貂,又苦苦地盯向自己胸口前的那只血色爪印。

“趁着厉鬼还魂寄雪貂,我帮你一举灭了她!”柄叔吓得一脸紫青,举起雪貂就要往大石上摔去。

“不!不要!魂是散不去的,她只是找了个寄体过来警示我,祸是我闯的!柄叔,很难说雪貂肉体死了后这姑娘是该往哪儿寄托啊!恐怕会吸尽您的精元寄入您体中……”玉笙装作无比地恐惧。

柄叔立马停止了要摔雪貂的动作。

“姑娘,请您原谅柄叔,一切的祸由我凌玉笙来承担吧。”玉笙接过柄叔手中提着的雪貂,把雪貂抱在了怀里。

山野小村的村民总是极度迷信的,如今得知雪貂竟是一只嗜血厉鬼,不想遇上血光之灾的他们那对肉品渴望的眼神不出半分钟都被新的眼神取代了--一种极度惶恐的眼神。

“还愣着干什么呀?!快拿来草药帮姑娘止血包扎呀!你们都想我凌大勇的儿子有事吗?我儿子顶的罪啊这是!要不是我儿子提醒,你们还真把雪貂杀死了,那你们一个个都甭活命了!现在积点儿阴德帮这个姑娘化成的雪貂止个血,陪个罪,明儿给我儿子点香火上山烧了,望就望这大方的姑娘别要了我儿子的命喇!”显然凌大勇也被自己的儿子诓着了,也是一个劲地急。

雪貂在知道自己得救了后余怕还未散去,它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吓晕了过去。

凌玉笙把雪貂抱回了家。很快,各家的草药、绷带就都呈现在了雪貂面前。玉笙打趣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趁老爹还没进屋里,向妹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看,你哥我厉害不?编了个谎就把雪貂救回来了,嘻嘻。”

“嗯嗯!哥哥最厉害了!快帮小雪貂上药吧。”

玉笙把草药塞到了自己的口中嚼成泥沫状,他始终带着一脸溺爱地微笑着,温柔地托起雪貂的伤爪,尽量轻柔地为雪貂擦上药泥,可毕竟是伤得不轻,伤口一被冰凉的草药碰及,雪貂就一个激灵地疼醒了。

雪貂哭久了眼睛有些模糊,于是埋头向毛绒绒的臂上蹭了蹭眼睛,然后它抬头,眼睛刚好对上了一双满含柔情的俊朗丹凤眼,他正在微笑地看着自己耶,好俊的脸啊,和师父的邪魅不同,他好英气。

“呃……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一个男孩子可能动作还是有些粗鲁,不然我让我妹妹帮你上药包扎,好吗?”玉笙见它倏地苏醒过来,剑眉便稍稍扭紧了些,表示他很担忧。

“唔唔唔!”雪貂喜欢眼前这个救了它的男子,它不愿给玉歌包扎,于是它不住地扭头,还把双爪提起放到玉笙眼前示意他来包就好。

“哥哥,它好喜欢你呢。”玉歌伸手摸了摸小雪貂的头,然后向玉笙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

玉笙伸手爱怜地捏了捏妹妹的小脸蛋,说“它也喜欢你的,我的妹妹那么可爱。”

才不!才不呢!我喜欢你一个而已!不要对她这么好可以吗?不要给她那么温柔的笑容好不好?虽然我承认你是为了讨好她才救我的,可是毕竟同性相斥呢,我就腹黑一次好了……

雪貂猛地垂下了伸到他眼前的爪子,然后噙着泪半眯着眼,很受伤似的看向玉笙。

“好,好,现在就给你上药,你要是觉得好痛就发出声音,好让我知道,我就放轻点好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我说什么,可是见你刚才抗拒给玉儿包扎就知道你应该懂吧,对不对?”玉笙把注意力重新移回雪貂身上。

雪貂重重地点了点头,证明它听得懂。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好听呢,要是我是他妹妹那该多好呀,我好喜欢你呀玉笙,你救了我。

夜深了,玉笙他们也入睡了,小雪貂硬是钻进了玉歌和玉笙中间霸道地大字型躺下。嘿嘿,这样就算是和你共枕同眠了对不对呀,玉笙。

这一夜里小雪貂都十分不安分,一时举起被玉笙包得像粽子一样难看的爪子甜蜜蜜地欣赏着,一时又匍匐到玉笙面颊处流氓地舔了舔嘴角。

总之整晚,小雪貂都浸淫在自己虚构的幸福粉红泡泡海洋中,不能自拔。

今夜萤火虫是没看成了,但却看上了一个男子,算不算因祸得福呀?

为了不让师父担心,呃……即使真的把自己弄丢了师父也不会真的很担心吧。但也还是回山上向他老人家报个到会比较好。

玉笙,再见啦,我有空会多些下来看你的。

还未破晓,雪貂就告别了玉笙,回山上去了。这就是他们初遇的故事,女子趴在桌子上,忆起此事,不禁微微地笑了笑。

但是往下回忆,自己是如何成为凌玉歌的这往事,却让她心里酸涩不堪,她觉得很残忍。这种圆梦的方式,说真的,她很不忍心。

玉歌怎么说也是她的真正恩人,如果不是这种事情的发生,她也许不会选择附灵在她的身上,她也许宁愿默默地在暗地里守护他们兄妹二人,看着玉笙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看着玉歌去选择自己的归宿。

如愿以偿,既血腥,又浪漫;虽痛苦,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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