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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身体和灵魂时时刻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时间也便变得无比漫长。

猩红色的阵法中央,一身白衣的洛寒衣躺在其中,一头银色长发铺展而开,有一种诡异夺人的美感。

紧闭的双眼颤抖了几下睁开来,那双浅棕色的琉璃眸子晶莹又纯粹,仿佛从未有过半分阴霾。

她嘤咛一声,费力的坐起身来,她的动作很慢,生涩的动作就像是她的每一个关节都是刚刚才组装在一起的一般。

洛寒衣将手放在地上,减轻自己手臂承受的重量,身上的铁链不轻,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可是如今,她的身体素质下降得太快太厉害,这样的重量也有些承受不起了。

锁妖塔会隔绝外面的一切,她看不到日升月落世间万物,甚至看不到一缕光线,眼中所能见到的就只有日复一日的黑暗,和眼前这个空无一物的圆形房间。

无色的业火和铁链上如影随形的冰冷无时无刻不在拷打着她的灵魂,本就虚弱到了最低线的身体根本没有来得及补养,她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她醒着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在昏迷着,即便哪怕在昏迷中也不能逃避片刻的折磨,羸弱的她依然只能日复一日的昏迷着。

没有明天可以期待,只剩下那些过往可以舔舐,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里,她将那些未曾有一刻忘怀的回忆拿出来细细品味。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幸福和快乐,统统被遗失在当年的迷踪谷里,师父还是那个师父,只不过丢失了爱她的那一部分。

他再也不会对她盈盈的笑,也不会温柔的拍着她的头顶嗔怪她怎么又调皮。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他亲手下厨的味道,那味道美妙得,如今想起来,竟然比毒品还要令人难以戒掉。

那时候被娇养得比一个千金小姐还要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现在,该会的都会了,该捡起来的,也都捡起来了,她又哪里不清楚,那个爱护她如生命的师父,很有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洛寒衣想起司空莫那天走得时候说过一句话,他叫她想开一些,

当时她并没有在意,现在,也算是多少明白了一些吧!

只是,她一直想得很开不是吗?

如今的处境,她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怨恨他的地方,如果注定他再不能如以往一样爱护她,换她来做这些也未尝不可,她甘之如饴!

“哒,哒,哒……”洛寒衣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她翻个身,将自己像个咸鱼一样平铺在地板上,不久前她还可以坐起来,现在却是不行了。

长久没有表情而略微显得有些僵硬的脸上,难得挂上了些许和缓的温度,那是人的脚步声。

在这座诡异的塔里,甚至没有办法听到声音,她看不到色彩听不到声音,在这里的感觉比那时奔走在无尽之海上还要可怕,呆的久了,她常常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聋了瞎了,或者已经疯了。

此刻哪怕只是那么普通的脚步声,也觉得动听不已。

洛寒衣伸长耳朵,用心的听着这久违的声音,眼里渐渐浮现出点滴笑意。

那脚步很慢,很重,很鉴定,她不知道会是谁,但她想,这样倔强而执着的脚步声,像是窗外洒进的一缕阳光,令她越发死寂的心,有了一点点生机。

那个人的目的地,竟然是她这里吗?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洛寒衣有些迟钝的想。

与此同时,一个角落里平静的地面忽然一阵扭曲,一个人影慢悠悠的从里面显露出来。

感觉到不远处多了一个陌生的气息,洛寒衣转过头看去,对上来人的眼睛,眼中的笑意忽的一凝。

“寒衣妹妹!”明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沈策亦是一愣,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狼狈躺在地上的洛寒衣,如同一把刀,瞬间插进他的心口,鲜血淋漓。

他浑身一冷,飞快的跑过去想要扶她起来。

他走进充满业火的法阵没有事,但当他触碰到洛寒衣的那瞬间,极冷的冰寒气息顺着他的手迅速漫延全身,刹那之间他身上竟然已经结了一层灰色的冰晶,那种可怕的温度简直有一种要冻裂灵魂的感觉。

他咬着牙,用力握着洛寒衣的手臂,想要把她拉起来,却牵动她手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别……”久了没有开口说话,洛寒衣的声音十分沙哑,她喘了口气:“不必这么做,我没有力气可以坐着。”

“快放开我!”她身上的链子不仅可以锁住她,也可以攻击所有触碰她的人,那种温度不是沈策肉体凡胎能够承受的,他现在强忍着,过会儿直接会毁掉他的身体!

沈策如今也不再是不懂事的小男孩,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隐忍而温柔的看她一眼,缓缓放手。

洛寒衣如今的状态十分不好,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全身机能只堪堪维持在一个不怎么好的临界点上,沈策眼底涌起悲哀和疼惜。

他盘着腿坐在洛寒衣腰侧的地面上,一张俊脸难看至极,张了张口,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寒衣偏着头看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别担心,我没事的,倒是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来看看你。”他轻声说。

“你,恢复记忆了吗?”沈策的变化那么明显,洛寒衣没有瞎,她当然看得到。

“嗯。”沈策眼神晦暗的扫了一圈,特别多看了几眼洛寒衣身上的锁链:“怎样,才可以救你?”

洛寒衣笑笑:“锁妖塔的镇压,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破掉的!沈策哥哥,你不该来的,锁妖塔始终不是什么平和的仙器,虽然你作为凡间帝王它不会对你做得太过分,终究……”

是的,寻常人是根本不能的,沈策虽然只是个凡人,可他是皇帝,也是货真价实的一界之主,别说是锁妖塔,就算是天道法则,也会为他们这一类人多多少少开一些方便之门,这才是沈策进得了蜀山,入得了锁妖塔的关键原因。

“别担心,除了身上压力比较大,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不会受伤的。”

他不是被镇压的对象,除了施加给他的巨大压力让他在这里寸步难行,的确没有其他的副作用,这座塔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高塔,一点也没有洛寒衣所经受的那么恐怖。

“沈策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来都已经来了,无谓的劝说毫无用处,洛寒衣果断转移了话题。

“我去九华山找你了。”

“何必骗我,九华山,沈策哥哥怕是进不去的。”洛寒衣垂下眸子,九华宗既然敢隐世,它外面的结界又岂是谁都进得去的。

“想必,我的罪状,已经传遍六界了吧。”洛寒衣用的是陈述语气而不是疑问,这样的结果她其实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

“沈策哥哥,从我被关进来,大概过了多长时间?”在这里,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也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漫长得好似过去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还有,外面的局势,现在怎么样了?”

洛寒衣觉得自己实在太虚伪,做都做了,现在却还满心愧疚不敢面对,想一想,就连自己都深觉恶心。

当初做下的事情的确是凭着一腔冲动热血,但即便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沈策伸出手,想牵着她的手以作安慰,现在二人的位置不大方便,要不然他更想摸摸她的脑袋,却又在洛寒衣的瞪视下放弃了。

触碰她的痛苦,他愿意承受,她却不许。

“已经有一年多了,而关于局势……”沈策整个眉眼都温和下来,笑得十分温柔包容。

“你别担心,现在局面还不错,并不算太糟糕。”

对上洛寒衣忐忑询问的眼,沈策接着道:“你知道的,神族的力量来源于生物的信仰,当初他们被驱逐,没有信仰力的补充,只能靠无尽的沉睡来保持力量不被消弱。”

“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他们一生当中最弱的时候了,仙界仙尊,魔界魔君,妖界妖皇,冥界冥王联手,带着各界高手与他们战了一场,虽然损失了不少人手,但也陨落了几个神族。”

“只是神族始终是神族,几界即便已经倾尽全力,也不过堪堪和他们打成平手,后来双方便签订了暂时的和平协议。”

“和平协议?”

“嗯,十年内,允许神族以非暴力的方式发展信徒,并且不能主导战乱和争斗。”

“那么,我们的好处在哪里?”洛寒衣皱着眉,总觉得这个所谓协议有些莫名其妙,神族的权力和义务都有了,那么五界这边的呢?

“同时也规定了,在这十年间,我们可以尝试再次放逐神界,他们不会阻止,但是绝对不能动手伤害任何一个神族。”

“等等!当年放逐神界的时候,到底牺牲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到底是怎么做的也没有人知道,甚至于他们曾经做了多么庞大的准备也没有人知道,神族会答应,就是因为他们笃定了我们没有办法再封印他们一次吧!”

洛寒衣本来就不算好看的神色越发难看了,不明白那几个人为什么会提出这种注定不能成功的荒唐条件。

沈策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虽为人界的皇帝,却是没有半点话语权的。

“这是无念仙尊提出的要求,其他三界的君王也是答应了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笃定,但想来,他们应该不会无的放矢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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